创伤·沉默·尖叫(7)
很长时间,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凝望着那很近却又永不可能跨过去的山坡的那一头,不说话。
风拂过凉凉的脸颊
吹散金黄的油菜花
抬头仰望天空那么苍凉浩大
那是永恒的安慰与牵挂
你在那里还好吗
良久,杨千安才哽咽着说:“我,对不起半夏……
是……我,杀了她。”
那天傍晚夕阳斜斜地洒进教室,暮光沉闷地打在浅色的课桌上。
苗半夏把头埋在他的位子上哭泣。
她问他要了一张他的照片,对他说“谢谢你满足了我最后一个愿望”。
然后她指了指桌上刻着的深深的“五一九”三个字,说:“不要忘记五月十九日这天。”
当时他们吵架了,他没有说话。
苗半夏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走出去。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走过自己的面前,看着她走出教室,看着她身披夕阳如血如嫁衣,看着她孤单的身影慢慢变小,变小,看着她拐弯,再看着她消失。
山回路转不见伊
孤帆远影碧空尽
落花纷飞人独立
他一个人立在那里,没有动,没有说话,看着她走远。那时候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
伊人一去兮
不复还
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那一瞬间拉住她转身的背影,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肯低下头去对她说一句对不起,他恨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对她说,说我喜欢你。
你在那里还好吗?
No.9
春色未饱,天色刚刚晓;炊烟袅袅,晨雾还未消。
而刺破这一切宁静的,是一声尖叫。
顾舒玥和徐辰书两个人正津津有味地啃着面包,忽得刺出这一声尖叫,不免一惊。顾舒玥叼着一块面包探出头去:“张校长,出什么事了?”
张校长面显忧色,边推出电瓶车边道:“听声音应该是小蔡,我得去看看。”
顾舒玥转头和徐辰书一对视:“我们也去。”
丛林深深,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你们赶紧滚!没看见我女儿都疯了吗?!别来了!滚!滚啊!”
“您冷静点,这是上级指示!我们必须带她去做调查工作,请您务必配合!”
顾舒玥心道:又哪冒出来一群人调查啊?
一群穿着制服的男子正围着小蔡一家人边强忍着怒气,边拿着一堆公文证书对着高声叫骂的中年妇女讲理,执意要把小蔡带走调查。而中年妇女一腔尖嗓硬是把几乎整个村的人都引来了,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这伙制服男。
小蔡一袭碎花影混夹在他们中间,眼神恍惚披头散发,仿佛已经失了神志,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又时不时唱起了歌谣,摇头晃脑地像个疯子。
她癫狂般地唱着:“风拂过凉凉的脸颊/吹散金黄的油菜花/抬头仰望天空那么苍凉浩大……”
张校长忙扑过去拉人:“消消气儿,大家有话坐下来慢慢说,消消气儿。”小蔡她妈一见张校长来了,就像抓着了一根救命稻草,直揪着张校长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