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没什么不好

杨九郎记得早上出门时，天气还不错，空气里是隔壁四合院里传过来的似有若无的桂花香气，窗外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挤进来几缕，漫不经心的照在张云雷的脸上，他的呼吸是平稳而温热的。他的五官被埋进那几丝温吞的阳光里，似乎添了几分杨九郎怀恋良久的温柔。
这个画面总是不定时的蹦出来纠缠了杨九郎一整个上午。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藏进了无人知晓的地方，天空低得让人喘不过来气。好不容易和那群专心工作的长辈周旋完毕，杨九郎偷偷钻进了一间空旷的会议室，门被他反手锁上，就急不可耐的松了松领带，掏出了一支烟来。盯着眼前的墙壁上“禁止吸烟”四个大字儿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皱起眉头将那只烟胡乱塞进兜里。
如果，今天早晨张云雷与他一同来了，那这个上午的行程还会这么漫长又难熬吗？也许是结婚以来没尝到过婚姻的甘甜，才会对这事如此念念不忘。或者是结婚前太过于习惯了这种日常小事上的陪伴与细腻，所以现在才会这般意难平。
正出着神，急雨突然拍响了窗户，杨九郎被这声响吸引了注意力，抬头望向窗外，远处跑来的少年有些跛脚，似乎是旧疾，又像是新伤。他最终站定在操场边的那棵被风吹得东摇西摆的老槐树下，看起来似乎是在等人。
杨九郎的来电铃声儿突然响了起来，在空旷无人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响亮。杨九郎被这动静儿吓了一跳，匆匆接起电话，眼神却依旧定格在槐树下的少年身上。
“九郎，我没带伞。你……来接我吧。”
杨九郎一时有些恍惚，电话那头的声音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的，只是这语气里的柔软实在是许久未见了。这是几年前他每次听到都会不自觉勾起嘴角的声音，他觉得自己被他依赖，被他需要是一件让人欢欣雀跃的事。只是这样的温存，自结婚之后竟然莫名其妙的消散得一干二净。杨九郎想到这儿，竟一时忘了回答。
“杨九郎，你听没听见啊！”小狐狸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就像给杨九郎下了一种能勾魂摄魄的蛊，使他瞬间没了别的心思。
“听见了，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夏日的雨来得急去得也急，杨九郎匆匆忙忙赶到咖啡馆门口时，急雨早已过了兴致，只是丝丝缕缕的飘着一些细雨。透过窗户，杨九郎看见了坐在墙边瑟瑟发抖的张云雷。他心头陡然一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迈进了店，从走进店里，到把外套脱下来搭在那人身上没用上半分钟。杨九郎是真的着急了，想着张云雷身子还弱，腿也还疼，心上就像藏着一把尖刀，割得他血肉模糊。
“你要来怎么也不提前招呼一声儿？”杨九郎给张云雷端来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责怪的语气听到最后也只品出了几丝无奈和心疼。
张云雷接过杯子捧在手里，一股暖流直冲的流入心间，他不由得抖了抖。然后抬头看杨九郎，眼尾的笑意似拂面的微风，温和柔软。
“这不想着你在忙呢嘛。”
杨九郎愣了愣走到张云雷对面坐了下来，没再说话。只是呆呆将视线移到了窗外某个不知名的物体上。张云雷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张云雷眼角处忽然黯淡了不少，他放开了紧紧握着杯子的手，一把抓下了肩头那人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