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孤月城(3)

我提着铜锣和煤油灯走在漆黑的街道上，敲响手中的铜锣：“咚！——咚！咚！咚！”趁着声音尚未完全小区，我开口说到：“鸣锣通知，关好门窗，小心火烛。”
没错，我是一名更夫，每天夜里守着燃香为孤月城中的百姓报着时间。
敲过一次铜锣后，我抬头望向城中央的那栋楼房，果然和往常一样，那扇朝南的窗户打开着，房间内亮着昏暗的灯光。
前段时间还能偶尔看见林小姐的身影，她那柔美的容颜经历了病痛之后，在月色之下有一种病态的美，可又有谁能够承受思念的痛苦呢？林小姐最终倒在了床上，无法同以往一样眺望城门。
“可怜。”我在心中为林小姐感到惋惜，如果她能早点认清我们的处境就好了。
一路敲打着铜锣，报完最后的五更，我来到城南的大门前，把守着城门的两位士兵向我招手打了声招呼，我招招手回应后，向路边的酒家买了一壶酒向两人走去，工作结束后喝一杯，正好两位兄弟也快交接了。
我们三人围坐在城门前，聊了起来。
“今天有人进来吗？”我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随意地问到。
守卫兄弟将手中尖枪放在一旁，随后摆摆手答到：“来的都是那几个人，再没有别人了。”说完他也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另一位兄弟兴许是太热了，他将自己的头盔都脱了下来。
我便又问到：“那……有人出去吗？”顿了顿后，我看向两人。
两位兄弟猛地一愣，纷纷与我四目相对，沉默了片刻后，我们三人发声大笑。
这是我们乐此不疲的玩笑——有人出去吗？
城中没有任何一人知道孤月城是何时建成的，我们又何时迁徙至此，我们现在所有拥有的一切就好像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大到城中的建筑演变，小到城中百姓的生活巨细，我们没有任何的记忆，当我们记事起，我们就在这孤月城中了。
守卫兄弟拥有记忆以来便是守卫，而我拥有记忆以来，便是打更人，只有两年前出现的那位布衣先生是个例外，他不但进入了城中，甚至还出去了。
自此之后，孤月城像一座海上的孤岛，再没有让人探访过。
你说那些贩卖物品的商人和路过此地的旅客？不，他们只是按时来到这里罢了，每次都是同样的面孔，每次都是同样的马匹，而且我们只能看见他们进来时的模样……
这是一座死城，被诅咒的城，我曾和乡亲们趁着夜色想要闯出城去，可是大门打开后，我们竟没有办法跨步向前，城外白色的迷雾间有一堵透明的空气墙，这堵墙将我们困在了城中……
可凡事啊，总有个例外。
就在我们推杯换盏喝完最后一盅的时候，城门突然打开了，两位兄弟急忙拿起地上的兵器，警惕地看向门外。
我伸头看向门外，一位英姿飒爽的公子腰间别着没了剑刃的剑鞘，从朱红色皮毛的骏马身下下来，对着两位兄弟作揖，并说到：“深夜打扰多有冒犯，还请官兵兄弟多多担待。”
来的是何人我并不在意，我只知道那一天凌晨，林小姐房间的灯灭掉了，吴铁匠的铺子迸发出了惊天的红光，而围绕着孤月城的白色迷雾，随着那位公子的到来早已随风飘散，城门之外是一条宽阔的阳光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