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房子(2)

每天晚上他们都会听见月亮婆婆在唱：
月亮房子好漂亮
小羊小羊快做客
红樱桃呀红樱桃
炉子烧开一锅汤
快来吧 快来吧
房前屋后又开花
盛开吧 盛开吧
罂粟花开喜洋洋”
孩子们跟着唱起来。血液倒流回脑袋，麻的。鱼老师又感觉有很多刀子扎进身体，过了好久，血液也要凝固，只剩下伤疤。她听见安安轻轻地问自己：
“月亮房子真的很好吗？”
鱼老师没回答，继续讲。
“很快小羊们长大，成为被月亮婆婆允许的乖孩子，他们欢快地告别了大人们，排队爬上了望远镜一样的梯子。
真是太让他们兴奋了呢。
奶油蛋糕的山，和即将做客的漂亮房子。
望远镜梯子！好长好长，伸到天上，通到月亮婆婆的房子。望远镜！也可以看到小羊们的一举一动。伸进窗户，看见床上熟睡的小羊。也帮助小羊们去做客。
他们爬啊爬啊爬，月亮婆婆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你们快请进来。月亮婆婆忙说。炉子的火，透过窗子，柴火烧得噼里啪啦。想必要煮什么美味佳肴。”
鱼老师不想往后读。
孩子们也没说话。
安安抬头，平静地看着她。安安是个漂亮的小孩，又很聪明，有很多小朋友喜欢和她一起玩呢，就连校长也对她赞不绝口。校长先生说，安安最最听活最最惹人爱，伯伯叔叔们，都很喜欢她！
安安的眼睛像是一面镜子。
湖水啊湖水，一汪恶臭熏天的死水。
鱼老师，看见了。
她再也忍不住，她捧着自己的脸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孩子们围上她七手八脚地帮她擦眼泪。
“鱼老师，不要哭了。”
她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她，奔跑在午后的公园草地上。天空像一大杯漂亮的海盐气泡水，奶盖似的浮云飘着，孩子在地上自由自在地，奔跑。
“疼吗？”鱼老师望着他们柔软细腕上那一个又一个细小突兀的黑色小孔。
孩子们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是谁先红了鼻子，可一个个又忍着泪水，笑嘻嘻，笑嘻嘻的脸上糊着眼泪鼻涕。
孩子们突然安静了。
墙上的挂钟发出低沉的钟声，一声又一声敲击着孩子们和鱼老师的心。像是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天地混沌被剖开，神经被大手，一只大手扯烂。
思绪里，血肉模糊。
浑浑噩噩。
孩子们的目光呆滞，冰冷地望着门口，鱼老师呆呆望向门口。
一阵又一阵厚重的脚步声。
孩子们紧紧抱住鱼老师，幼小的身躯都在发抖，大家不安地望向门口。
“哎呀，鱼老师也在啊。”校长先生和几个陌生的伯伯站在活动室门口。房间弥漫着他们指间名贵香烟呛人的味道。他们对孩子们挤出开心的笑容，露出一嘴黄牙。他们掏出很多糖果，很多的五彩缤纷的色彩迅速汇聚，像美丽的，湖水，漂亮颜色一层层晕染的湖水。
“鱼老师，不要哭了。”孩子们放开了鱼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