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庵夜话
这样的情况又持续了几天后,却有个朋友说要来拜访。终于使我从各种烦杂的人事、碌忙的工作中暂时解脱出来了。便腾出了半日的功夫整理了一下屋子,也把自己拾缀得稍微利落了些。于是下楼买了些卤菜候着。备上三瓶二锅头,毕竟还是白酒来得省一点。
朋友很快便来了,裹着一身黑羽绒服。与往日的样子无甚变化,脸仍是棠紫色的,眼睛也依旧是亮的。一番寒暄之后,就坐下一起吃酒,给这屋子也添了些人气。能有人来热闹一番,着实让我非常高兴。
饭桌上也就聊一些陈年旧事,我说到兴致处忍不住又大喝几口杯中的酒,却忘了是白酒,一时间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只好辣着嗓子听他的胡侃。他也喝得高兴,涨红着脸粗声嚷嚷着他当年的英勇事迹,俗话说男人到中年也就光剩一张嘴了,所言极是。我也就只能默默在旁边附和着,若非被酒呛嗓子了,定让他知道什么才叫天高地厚。不多时,三两杯白酒已经落肚了,他整个人都蒸出了一团红色,谈兴也多了不少,话语也渐渐攀移到我的近况上了。“哥佬倌,”,他直楞着眼伸手和我碰了一杯,“我是打心底里佩服你,你是真的,真的”他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朝我比大拇指,接下来就是不断盛赞我有什么“颜回之乐”。我也只得闷闷地陪着喝酒,这酒至中巡,已了无趣味。初见故友地喜悦已经被搅散地差不多了,我只希望早点结束这次会面,好生地把这位故友伺候好了送走。
我在旁边耐心地陪着酒,等着他睡过去,眼看着他的眼睛一点一点地变得飘忽 ,说话也渐渐不连贯起来,声音也慢慢小下去。结果他突然抬起头瞪大双眼仰着脖子吼了一句:“算球!”,接着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自己的近况,生意失败,各种陪笑脸、家人不理解……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也不再随口附和,转而问他为何不把这些跟家人聊聊。他半耷拉着眼,笑着抬手碰了一杯酒,“你觉得,把这些告诉了他们,票子就会自己找过来迈?房贷就可以不用还了迈?”他半闭着眼笑着又灌了一口酒,“不是这么算的,哥哥,”他低头顿了顿,“我现在喃,真的是上有老下有小,一个月不吃不喝都要两万块开支,几口子都张起嘴等到吃饭。哪像你一个人清闲,一个吃饱全家不饿。”这说到我的伤心事了,我也不再沉默,拉着他絮絮叨叨地又开始聊起来,“你当劳资是清闲差嗦?一天天在屋头关起,你以为是我想的啊?
我跟你说……”,我们聊几句就喝一次,我们喝一次就骂一回,也不知道究竟骂个谁,也不知道究竟骂个什么,喝了多少酒已经不记得了,明明只有三瓶二锅头,我们却像喝了三大缸一样。只记得我们俩拿着一碗热稀饭稀里糊涂当酒喝,还觉得度数有点高。在屋里灯光的笼罩下,我们的脸上满是汗水、酒水、泪水,房间里也充斥着笑声、吆喝声、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