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和小蓝】空白

小绿视角。
文：季秋 图：《绿蓝》漫画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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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乎，丢掉了信仰。
语言是人类的财富，而翻译，对于人类思想的交流沟通来说，自然是起到了不可或缺的桥梁作用。我也曾因此而引以为傲，但如今，这份自豪感都似乎已被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所剥夺。
科技永不停息发展的脚步，人工智能如期问世，其出人意料的翻译功能已足以满足基本需求，跨语言交流似在一瞬之间就变得轻而易举，再加之其低廉、快捷、便利的绝对优势，“翻译”，似乎已不再是独属于译者的特长。
身边的同事接连离职，在任的人也承受着日益增加的压力——来自科技，来自家庭，更来自自身。
不知从何时起，办公室里只剩下无休止的沉默，如孤帆行于无垠大海，若稍稍放松掌舵的弦，便会在光怪陆离中失了方向。踟蹰与沉没，只在一瞬之间。
曾几何时，我还自信地认为，只要走在行业的最前端，就不会被迅猛发展的科技所取代，但现在看来，是我想的太过简单。跻身最前端不易，驻足于最前端更不易，高处仅是一块狭地，它托不起所有人的向往，也容不下所有人的野心。
早该明白，无论人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赶上计算机的运行速度，那些让我绞尽脑汁反复推敲着该如何翻译才能更具表现力的文段，对于计算机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程序只需几分钟便可给出一个近乎完美的译本，稍加润色，便可与我的译文相媲美。
没想到在科技公司工作，却被“科技”本身超了过去，真是有点讽刺。
不得不承认，我的信仰早已被动摇——不歇翻涌的潮水当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江海岸上的脚印抚平。
只要时代仍在进步，就必定会有人落队而沦为时代的牺牲品，规律必然是屡试不爽的，这样的结果早已注定。谁也阻止不了名为“时代”的车轮的前进，人类总是在这样不断的牺牲中向前迈步，只不过这次，没能跟上步伐的人的，是我。
我的手中本空无一物，凭借着无数个与异国文字打交道的日夜才为自己打造出了一席之地。可如今，这仅有的让我全心全意投入的东西也已落后于时代，我，又该如何在这日新月异的世界中苟且为生？
没人会给我答案，一片孤帆，只能在颠簸中举步维艰。
总是不由自主地想，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远的？
不久之前，我还觉得自己能站在他身侧，和他畅谈未来，分享现在。但眨眼之间，我们之间便有万千沟壑相隔，水蓝的短发仍在微风中清爽地飘动，可我已听不清他口中所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就如同从遥远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的新日，可望，却不可及。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可是，我也比谁都更清楚自身的无能为力。或许我们本不该接近，只选择在远处观望，也未尝不可，我们所在的高度不同，眺望的景色也理所当然地应有差异。
没错，差异从一开始就有，只是我一直没能去正视，我做不到总是仰起头去尝试与他的视线平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