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魔幻】幻真(2)

他的话语声还飘散在空中，我便松开了手，任由箭矢冲向他。可我还是不会射箭，这箭毫无力度更无准度，只是飞向了桌上，打翻了陛下面前盛着一道佳肴的瓷盘。看着他突然皱起的眉和不悦的双眼，我知道我失败得彻底。没有去看父母神情的余暇了，我从箭袋拿出另一只箭，扔下弓，朝着陛下扑了上去。我用箭头疯狂地戳刺着他，哪怕他的左手抓着我的头发好似它们要被生拔下来，哪怕他胡乱挥舞的右手正狠狠地拍打着我。一切的惊呼声、尖叫声都成为了朦胧的背景音，我专注地谋杀着他。我看到陛下的眼神从惊怒、痛苦慢慢变得涣散，我知道我办到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抬起头，空气很安静，我看到周围的环境不知为何被定格了，好像在我谋杀陛下的时候，一切都停滞了下来。只有他，那个年轻的男人，陛下的儿子，我印象里一直面无表情沉默着的人，正在冲我微微地笑。
“你懂了吧？这便是我想做的，这就是我所做的。”他打了两个响指，那个女人和她的侍女就倒在了陛下身旁的血泊之中。“当我获得能够杀死他，控制这个王国的力量之后，我就像这幻境里的你一样，选择了反抗自己的命运。”他开怀地笑了起来，笑里带着残酷的意味，“而你，当你发觉你无法战胜我的时候，也只好像当初的我一样选择服从。”
我愣愣地傻坐在地上，脑海里空荡荡的，然后慢慢地被烟一般的现实记忆所填满。陛下死了，死在举办这个宴席之前，从未想过陛下会有这样的念头的父母，抱着为辅佐多年的陛下复仇的念头，策划了谋反。
我爱的人，我必须杀死的人，原来他们都早已死去。
而我没有能力杀死这个拯救我而又把我推向绝望的男人。
绝望顺着心中的疼痛蔓延着，我想，等我从幻境中醒来，我一定会杀死我自己。
“你很绝望，很好。你是幸运的，比起他们，在明了一切之后，你还有一种选择。”他走近我，顺着我凌乱的头发抚摸着，轻柔地摸着我的脸颊，“在这里，我和你的幻境里，他们仍然活着。你瞧，他们只知道你为了家人，杀死了皇帝，他们依然会爱着你，保护你。当然这一切的美好都可以成为真正的现实，你可以在这里活着，直到死去。”
他的话语宛如恶魔的低语，但我的心无法自拔地、狠狠地跳了一下。我盯着他，眼角忽然流下了眼泪。他眼中泛起了满意的神色，回过身，向着原本他的座位走去：“当然，你明白如果要留在这里要付出的是什么。嫁给我，然后把这里的生活当作你全部的现实吧。”
窗外仍是凛冬夜晚的风雪，地上的热血开始凝固冷却。这场噩梦一定是一切坏事的结束，也是一切好事的开端。我松开手中鲜血淋漓的箭，哭着扑向父母。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