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与梦（二）

太阳在他专注的凝视中升起又落下，很快，他的生日就要来了。在他生日的前一天，我找到他。他靠着那颗老槐树，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不知道在想什么。“你明天就要死了”我提醒他。他淡淡的应了一声:“明天她就回来了。”我皱了皱眉头，有些生气地质问他:“你就这么执意地要去救她吗，哪怕她从没有喜欢过你，哪怕你会死？”他点点头，“我决定了，我无论如何都会救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死亡是我命运的安排，救她是我灵魂的选择。”
他已经认定她了，那股恶心的感觉有涌上来，他这么优秀的一个男孩，凭什么要为这种荒唐的事情去死？仅仅是所谓的命运，甚至没有人为此负责，就毁了一个年轻的生命？我握紧了拳头，许久，咬咬嘴唇，从口中扯出一句:“你相信命运吗？”“嗯，相信啊”他平静的回答，“命运是我们生来就注定的，我们走过的所有的路，都是无形中命运的安排。”“可我不信”我冷冷的反驳，“我相信命运是我们自己决定的。什么样的性格让我们交上什么样的人，摊上什么样的事。我们经历的所有事，都是我们的性格在无形中造成的蝴蝶效应。”
说完这些，我看着他无所谓的表情，被漠视的强烈难受腾空而起，疯狂地吞噬我的骨髓，席卷了我脑海中一切理智。“你以为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吗？”我突然破天荒地大吼。这些年我被人要求着“乖巧”，最终被逼成了乖僻。多少个躲在被子里咬着枕巾想哭的夜晚，多少个想赖在床上不想上学的早晨，这一次，被压抑了几年的叛逆一哄而上，我扬起古怪而恐怖的笑容:“我的命运是未知的，也许就是因为我的性格太多变了，弄得连神也预知不了我的命运呢？我会以我未知的命运为筹码，扭转整个情势，大不了和你死在一起！”
他扭过头看我，勾起往常痞气的微笑。我被他看得有点不知所措，恢复以往的冷漠表情，抓紧裙角问:“你干嘛？”他忽然凑到我面前，那一刻，我们的脸离得好进，他的鼻尖离我好像只有一厘米。他的眼睛，就像夜空中竭尽全力去发光的星星。深褐色的瞳孔中，仿佛酝酿着什么情绪，是他从未有过的满足或惊喜，亦或是不可思议。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他笑嘻嘻地轻弹一下我的额头:“你啥时候学会说大话了？”
居然又不相信我，我不爽地拍掉他的手，嘟起嘴瞪着他。他耸耸肩，转过身回家了，我望着他的背影，握紧拳头。在他进门之前，我嘀咕出一句话:“你别不信，我会救你，尽量不付出代价的救你。”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老槐树在风中用青嫩的树叶奏出一段充满青春气息的旋律。回到家，我甩飞鞋子直接扑到床上，拉起被子把自己裹得像条蚕一样。黑暗中我想了好几种救他的方法，思绪却乱乱的找不到头。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我的窗户被人轻轻敲响了。我直起身，看到他在窗外朝我贱贱地笑:“小懒虫，出来一下。”我穿好鞋，打开门，揉揉惺忪的眼睛问他干嘛。他什么也没说，正当我打算再问一次时他突然牵起我的手飞奔起来，我瞬间清醒了，惊讶的被他拉着，房门被风“刷”的带上了。夜里的风很凉，雪白的裙子在我的飞驰中扬起，淡蓝色的帆布鞋沾上泛黄的尘土。这一刻我只有一个想法:他的手，好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