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缘错终落谁家（四十三）(2)

“小王爷，早些歇息吧，明早再去看王爷王妃，王君虽然性子冷淡，但自打王爷病了，就一直照顾着，倒是个仔细又能拿主意的。”内侍放下幔帐。
“他是勋贵出身，又是将门之后，自然是好的，你们莫要觉得伺候过王爷王妃，就怠慢了。”
“自然不会，小王爷何不留王君一起休息？”内侍有些奇怪，王君虽说过对小王爷无意，但小王爷并非对王君无意，何不趁着这机会，打破两人之间的隔阂。
齐衡看着他，他是母亲身边的老人，很疼他，虽然识字读书不多，却懂得很多，只不过他懂的和自己需要的不同而已。
“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我所期和他所要，永远不会在同路。”齐衡闭上眼睛，如今他更关心父母的病情，更关心齐王府的未来。她母亲以前所做，是想他过得容易些吧，如今懂了，自然动容，只觉得自己任性伤了父母一片爱子之心。
走过齐王府长长的回廊，齐衡跟在花无谢后面，他已经许久没回来了。自小父母便更关注长子，他兄长也是争气的，读书骑射都是很好，人又开朗，父母也好外公也好，都喜欢大哥。而他自幼安静木讷，不喜争端，喜文厌武，便不得关注，安安静静做个次子就好，偏又是双儿，父母不寄予厚望，估计想着以后一份嫁妆嫁出去就是了，他便与父母不怎么亲近。后来父亲调任，他被独自留在盛家读书，更是心寒，与父母感情更加疏离。兄长夭亡，齐王府的未来寄托在他身上，他并不高兴，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背负这个家业，他所想不过一份自由。这个家与他不是港湾而是负担，他不曾体会过家的温暖，便也不会温暖别人，这份孤单渗进了骨子里，让他讷于表达，不会去感受，当花无谢闯入他的世界，试图给他温暖，给他一个完满的时候，他竟然是害怕的，所以他们走成这副样子，明明在一条路上，却是各自走各自的，没有交集，有的只是一份表面的和谐。
齐王寝室，太医把过脉，摇头示意齐衡和花无谢出去。
“小王爷，少王君，王爷本就是急症，微臣已经尽力了。”
花无谢叹了口气，起身客套了两句，送走了御医，转身回来，齐衡正坐在齐王床前，拿着温热的毛巾给他擦手擦脸。
“无谢，你知道吗，我三岁之前是不认识父王的，我和母亲生活在京城，父王在番地并不常回来。我始终觉得他是闯入我生活的陌生人，却偏偏又和他血浓于水。我不过是个双儿，懂事起就明白，这个家并不属于我，我早晚有一日，会被冠上他人姓名，成为另一个人的附属品。所以我拼命读书，我想要的是不一样的人生，能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齐衡一字一句的说着，花无谢听与不听，知道与不知道其实没什么影响，他只是想有个人倾诉罢了。
花无谢搬了一个凳子坐在他身边，他明白齐衡如今需要一个倾听者。
“我母亲只知道我恋慕盛家小六，却不知我为何恋慕，其实说恋慕并非全部，不过有种同病相怜的感慨和刻意维护吧。她在盛家活的艰难，比我更加举步维艰，我多少还有这重身份，而她永无安宁。我想给她一份我能给她的自由罢了，是不是恋慕我自己也不懂。后来渐渐懂了，何为恋慕，何为疼惜，只是也心死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