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巫·寄我此生『9』(2)

见他如此，葛叶却突然缓了神，周围暴走的杀意也瞬间消失。但心中恼怒始终难平，她狠狠把玉藻前摔回地面，负气走向洞外。
身后，玉藻前缓过疼痛，起身理了下他那满是尘土又皱巴巴的衣服，也随之走向了洞口。
此时葛叶已经冷静下来，她听到身后的动静，心知是玉藻前跟了过来，便未回头，只道：“我与益材第一次结合便是在那张床上，冬日天寒，我在他怀里却只感到无尽的暖意。我与他度过了近千个日夜，后来，我们的孩子也在那张床上出生。那里有他们的味道，所以离开时，我用术法换走了它。”
“似乎只有在那张床上，我才会睡得安心，才不会去想，原来我已经是一个人了。我特意为自己造了一场美梦，却被你一把火全烧了。”
玉藻前站在她身后，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葛叶讲述往事，却是他第一次听出了她的悲伤。
天空突然落下了片片雪白，葛叶不禁伸手去接，可那白雪落到掌中，最终都只剩一摊水迹。
“之前听你提到这雪时，我还不信。如今亲眼见着，竟还有些喜欢。”
葛叶收回手看向玉藻前，突然笑了。她用食指死死戳着他的心口，道：“玉藻前，你活该比我惨。”
她笑得灿烂，那双眼睛却开始泛红。但她浑身的气息平静异常，并非被怒意染红了眼。玉藻前想起曾经见到的那些女人，突然有些懂了。
葛叶许是在哭。然而他不明白，一个人究竟要如何，才能做到如此情感。
玉藻前很是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早就把那鸡肉的事抛到九霄云外。葛叶更是没了气力与他争闹，扭头便走进洞中。不多时，一样东西从洞里飞了出来。玉藻前瞧见那物件，连忙接到怀里，冷不防被冲力逼得脚下退了半步。
随后，洞中传来一声怒吼：“带着你的鬼东西给老娘滚蛋！”
玉藻前突然觉得方才一定是自己多心了，这种暴脾气的人应当做不来那种诡异的情感。
低头看着手中沾了雪花的小鼓，他突然很想再去看一眼那个人。想知道她是否有好好照顾自己，免得又染了风寒，无人照顾。他想了很多很多，待回过神，人已经站在了神社前。原来恍惚之间，他竟已经有了方向。
玉藻前看着眼前的鸟居愣了许久，他能听到自己的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叫嚣着“离开这里”，可身上的一双腿就像是被施了定咒，再也挪不了半步。
神社里不时传出孩童稚嫩的笑声，他却只听到混杂在其中的那一声浅笑，宛如一只手，牵着他向那人一步步靠近。
院里的人在雪中堆着雪人，他便在一旁默默看着，直到衣衫被人轻轻拽了几下，才终于回过神。
“大哥哥，我们想给雪人配一把刀，你能借给我们用一用吗？就一会儿，一会儿我们就还你。”
听声音应是个乖巧的女娃娃，玉藻前低头正巧看到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正眨着眼仰头望着自己，便又愣在了原地。
“大哥哥？大哥哥！”
被几声“大哥哥”喊醒，玉藻前仍有些迷糊，他呆愣地抽出自己腰间的配刀，自当是忘了孩童根本受不住真刀的重量。待他手一松，那娃娃就连人带刀，一同摔进了雪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