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馆

「一」
清风镇东南角有一家小破酒馆，小酒馆虽破，酒却十分香醇，特别是那一碗高粱酒，无论别人怎么模仿，都没有他们卖的那么清冽可口。
经营小酒馆的是一对姓孙的夫妇，孙老头和孙大娘。孙老头老实巴交的，不爱说话，那一张布满风尘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表情。孙大娘是个泼辣人，嘴皮子上下一碰，没理都能被她说的有理。
孙老头和孙大娘有一个孙子，还在蹒跚学步的年纪，那孩子生于虎年，乳名就叫做虎子。
清风镇上还有一个酒鬼，叫做王二，住在小酒馆附近，最喜欢花生下酒。夹上一粒花生，可以喝下三杯酒。
王二的酒友叫何九，住在镇子的那头，家境富裕，却最爱最便宜的酒，连下酒菜都是自带。
「二」
孙老头有个习惯，傍晚时分他总爱坐在小酒馆门口，点上一口烟，从小酒馆背后的大缸里舀出一壶酒，也不用杯子，就就着壶口喝起来。一支烟，一壶酒，直到太阳落山。
每天晚上，孙老头总是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一抹余光，灌下最后一口酒，抽完最后一口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孙老头喝的酒不是小酒馆里买的酒，也不是他从其他地方买来的酒，他的酒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怎么酿。听他们说孙老头的酒，可是世间少有的美酒。
王二和何九不止一次地想尝尝这酒，可无论他们怎么说，孙老头就是不松口，他的酒，除了他自己，还真没有别人喝过。
「三」
听说孙老头还是孩子的时候读过几年书，听说还是个读书的苗子。
只可惜他老爹死的早，老娘又病歪歪的只能靠药吊着命，经受不住他老爹死的打击也一命呜呼。
他只能回家接管小酒馆，不仅如此，还要应付不时前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孙老头靠在小酒馆埋了他爹，葬了他娘，还靠这它讨了个媳妇。
孙大娘嫁过来的那天，孙老头难得喝了很多酒，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红润，也不知道是醉的，还是喜烛太红，映在了他的脸上。
「四」
孙老头和孙大娘生了五个孩子，只有一个小儿子在孙老头夫妻的严加管教下长大了。
小儿子讨了媳妇，看不上小酒馆的那三间破房，拿了孙老头夫妻大半辈子的积蓄去城里买了套房，搬出去住了。
或许是前半生过的太不痛快，到了城里那小子迷上了赌。先是三分五分的输，后来输到了要把媳妇卖了的境地。
他媳妇一气之下丢下三个月大的孩子回了娘家，他自己被追债的人堵到角落打折了腿，回到家没多久就死了。
「五」
处理完小儿子的后事，孙老头更加沉默了，他坐在小酒馆门口的时间越来越长。
孙大娘满腔的心思都给了他们的孙子，她暂时忘记了她丧子的悲痛。
自从虎子来后，孙大娘顾不得与前来打酒的邻里计较那一分两分的差价，顾不得咒骂孙老头不务正业坐在台阶上喝酒。
或许孙老头他们余下的日子就是守着虎子长大，也许他们可以看到他娶妻生子，也许他们看不到。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