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chapter 2
但这其中不包括我的母亲宋雅。她从不提我爸,生活一切如常,似乎他的离世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可我知道她的内心是有多么的崩溃,整整一抽屉的助眠抗抑郁的药,每天早上出现在厨房垃圾桶里的空酒瓶可以作证。她还将我看得很严,还给我定下严格的时间表,让我只能学校家里两点一线。
每天早晨,她的眼神又空洞又有些疯狂,微笑着问我吃什么早餐,让我既心痛又恐惧。我说妈妈,你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她同意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也不过是戒掉了酒而已。
我爸成了我们之间的禁词。
我可以像敷衍别人那样,说墓园里有专人维护,也可以趁机掉书袋“不要在我的墓前哭泣我不在那里”,可看着莫寒棕色的瞳孔中映着的可悲的身影,我实话实说:“我很害怕。”
她的白猫跑过来,用有些灰暗的毛蹭我裤脚。我将它抱起,理顺它的毛,不抬头看她。
一种难以描述的虚弱感渐渐蔓延到我的全身,直到喉咙发涩,鼻腔深处像被塞了洋葱,几乎马上要哭出来。
“玩够了吗?”
我刚想回答,声音嘶哑的不像话。风从东边吹来,缭乱了莫寒的长发,有一只蜻蜓从我们的视线间穿过。
一眼万年。
后来莫寒常常提起这一刻,她说你知道吗,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与另一个人心意想通,让自己感到不孤独的一刻。
我想要反驳,缺做不到。
我可以骗自己说莫寒是错的,但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戴萌,相信我,命运是逃不掉的。”
林奕含曾说:“运用一个你其实并不懂的词,这根本是犯罪,就像一个人心里没有爱却说我爱你一样。”
可我真正了解“命运”这个词吗?
我不敢说。
我爸收养莫寒未遂后,便把生活费转到一家老夫妇那里。我对那对夫妇了解不多,听说是贵州人。
后来我爸意外离世,她失去依靠,生活自然一落千丈。她性格有些孤僻,有时候也不爱与人交流,标志性的笑经常挂在脸上,在我看来无比心疼。
她每天都要去收集空饮料瓶换钱,有时抱着白猫在一点点的店门口踟躇,甚至四处讨要烂菜叶、烂水果来照顾她的猫。
我问她,“它叫什么名字?”
“它没有名字,它就是猫啊。”莫寒皱眉。
它就是猫,而除去它之外的所有的猫在莫寒眼中都不过是其他的猫。那时的我没能察觉到莫寒的逻辑是如此固执又不讲道理,所以后来她对我说“戴萌,你就是你,除你之外的人都不过是其他人,我不在乎”时,我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怎样的境地。
“叫它安娜吧。”
听起来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