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良×孟鹤堂）小傻子小妈第二更

二
小傻子显然不知道什么是“小妈”，这个词把他难住了，他歪着头用力地想，还是半点都不明白。
他黑溜溜的疑惑眼睛却安抚了我的暴怒，在放开他的一瞬我突然明白，说到底他是老头子的人。老头子无论教他做什么我都管不着。
挫败把我踩得粉碎，像那串糖葫芦。
小傻子一片痴心挨了糟践，不知所措地站在我面前。
窗外钻进了湿冷冷的风，像是要下雨，他额前的卷发调皮地在微风里跳动。
我抬手摁住那撮调皮。他害怕地一缩脖子，不见我有怒意，转而露出一个双颊饱满的笑。
我三天没理他，他也不吵着出去玩了，急的在门口团团转。
站一会，套着门缝看我一会，有时还要转上几个圈，自言自语，九良九良地叫，实在急狠了就小声啜泣。
他最终穿着那件我买的橘红色长衫，被老头子领进了他的屋子，当天深夜我就撞见本来不闻不问的老头子亲手给他洗澡。
不知羞耻的掐痕堂而皇之地在小傻子莹白的腿上勾连，也在我眼前模糊成一片。
小傻子缩着脖子耷拉着脑袋喊疼。老东西心疼地哄“不疼不疼，以后都不疼了。”
见我进来，老东西吃了一惊，小傻子看见救命稻草似的挣扎着抓住浴盆边，耳尖红成一片。
那是求救的神情。
那么多年，我头一次生出宰了那老东西的冲动。老头子骂了一句混账，胡乱把他擦干要把人带走。
放开！我冲上去大吼，隔壁啪叽一声摔坏了东西。
出乎我意料，老头子脸上没了那股子隐忍，乱糟糟地眉毛上沾了明晃晃的狠劲，毒辣辣地看我一眼。
我看得清楚，这是他对我，一个父亲对儿子，动了命的威胁。那一刻，我们都想致对方于死地。
老头子最终当着我的面把人拖走了，小傻子不住回头看我叫着我的名字，直到一声大大的掩门把他的呜咽吞没。
我站在浴室门前，镜子里颓然站着的人告诉我，周九良，你输了。
老头子倒不过分，屋里没传出什么稀奇动静。
马桶边昏天黑地吐过几回，酒精混着呕吐物的味儿直冲脑际，我接受了这个事实。
自然得像我接下那张照片的无声无息。
在我亲妈走了十二年后，他成了我小妈。他的职责就是用自己年轻的身体满足那个我称之为爹的干瘪老头子。
而唯一使我安慰的，是老头子的宠。
吃饭时，小傻子的碗里永远是最好的那几筷子。小傻子闹小性子不吃饭，老头子会端碗满屋子追着他喂，跑不动了就气喘吁吁叫我接着他的班。
我不像老头子似的兴奉他，而是直接粗暴地伸出腿把他连人带凳子一块圈住，解开他大褂最顶上的扣子，塞个口水巾，一勺一勺把饭递到嘴边，他摇头躲我就再夹紧一些，胁迫着他张开红润润的小嘴，把勺子乖乖含住。
喂着喂着，我突然觉得那勺子是我身体的延续。勺子上盘踞着我的全部神经和知觉，他薄唇吞下又吐出的，是我。
一顿饭在他的乖顺和我的心猿意马里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