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

只是想在这份记忆还在的时候留下一些东西。
他喜欢，甚至是爱过这样一个女孩儿。
皮肤不白，身材不好，体弱多病，傻里傻气——无比普通，可是却总是在一群人里偏注意到她。
可仿若向阳的草。一开始，他选择在远处观望。
他曾以为世界整个世界都与他作对。每个人都有许多往事，每个人也都会有认为所有的不幸都降临在他身上的时候。小时候太过张扬，以自我为中心的他本来就没几个朋友。或许在旁人眼里他是大家众星拱月般的存在，可事实上能与其称得上交心的“朋友”，也不过五指之数。所以一过小学之后，他的生活就像产生了断层一样分成了明显的两条界限。失去熟悉环境的人与事，所以他成为了“面瘫”，“忧郁哥”。
直到有一天，有个女孩儿偶然间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蜻蜓点水般走过，又只偶尔留下一圈圈涟漪。
她妈妈是他们的老师。真不巧，上第一堂课的时候就因为一个误会而被批评了。可在那个特殊的时间段，他是觉得这些东西都没什么所谓。他是这样一个人：不了解的人，他并不渴望被人理解，也不企图去改变什么。他只在意那些他在意的人的看法。
留下了糟糕的第一印象，可就像他自以为自己所是的性格一样并未去解释什么。那时他并不知道她，是老师的女儿。甚至连她都不曾进入过他的视野。
但他会永远记得真正的“初见”。
“虽沉浸在无边的夜里，却在不经意间看到划过的流星。尽管只有那稍纵即逝的一瞬，她留下的光亮，却像永恒的极昼一样不讲理的侵占了我的整个世界。”
他慵懒地瘫在椅子上，两眼直直地看着日光灯，什么都没想。那是到初中的第三次考试，就在百无聊赖之时，忽然耳畔几声轻语，只带着春风拂起柳树珠帘般的轻灵。一个穿着蓝色体恤的笨拙身影从他身边跑过，齐肩的短发自由地跳动着，却又好像缠住了人的视线。
“我坐这儿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抄我们班第一的了。”
恍惚了几瞬，他才意识到那是对他的对话。只不过那时他已不是第一，可能永远也不会再是。但他明白那道背影，已经在自己心里埋下了种子。
“我当然记得一切的一切，可是当河水已经流干，昔日河底美丽的石子在阳光下裸露出来，却显得那么刺眼又令人心寒。”
怎么就突然熟悉起来了呢？从毫无交集到陪伴回家？到比谁看着对方的眼睛先移开视线，到坐在两张桌子上头撞得发昏，到安慰他喂他吃东西，到取悦她为她唱歌。到同行玩乐，在别人眼中已是友人之上。恋人满否，还未可知。
于是他忘了她可以和别人也做那些事情。别人生病了她可能也会送药，可能也有其他人为她绞尽脑汁地准备礼物……
太阳身边总是不缺陪衬的白云。太阳，总是遥不可及的。
“如果可以，我希望做你心中的唯一，而不是那个很久之前的第一。”
有谁在爱着的时候，不会以为自己手中那点可怜的爱，是女娲补天留下的精华？
人类就是这种动物啊，把别人的好都当成理所应当；人类就是这样的动物啊，自私地想把所有东西都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