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先生
陈先生的职业原是一个美术老师,他留着一头卷毛,他说那是自然卷,卷得倒也挺好看。他是画画的一把好手,最擅长的是素描和速写。我虽然学过两年设计,但是对于画画仍然一窍不通,每当我看他画得入神,如痴如醉时,也想学学这个技能。所以我总是缠着他教我画画,可是他总是笑笑,然后带着一种不知道怎么样的语气说:“我觉得你写文章挺好的。”
大概擅长写文章的人都有一颗极其敏感的心,刚开始我还会嘟嘴闹脾气,到了后来我渐渐习惯了,也很机灵地懂得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陈先生喜欢听歌,却很少唱歌,但是由于对音乐的热爱,他偶尔会情不自禁地扯两嗓子,每到这时,我便提高音调,笑一笑,然后用一种不知道怎么样的语气大声说道:“我觉得你画画挺好的。”
前两天生病了,头晕、呕吐,陈先生一直细心地照顾我。他要带我去医院,我说我不想去医院,最终,他拗不过我,去药店买了些药回来。这样的状况大约持续了三天,这三天我过得极其痛苦。因为这三天我一句也不敢顶撞他,不然他会用手摇我的头,正值生病期间,头一摇就感觉天旋地转,我对陈先生说:“你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可以逞强一下了,看我病好了怎么皮。”陈先生冷笑一声,又冷哼了一声。那天,我吵着要吃蛋糕,他一边嫌蛋糕贵一边让我很利索地选了想吃的那些蛋糕。当晚,我好些了,陈先生回家了,十点钟又折返来拿东西。
我给他开门,他进来,我问他是不是来陪我过夜的,他说不是,只是来拿东西。我最近常做噩梦,想他多陪我些,我当下就不开心,嘟囔着他是老年人,记性真差,嘟囔了好几遍。见他蹲在柜子外整理背包,我气还没撒完,想着可以报这三日之仇了,痛快地往他胸口上咬了一口。他捂住胸口,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啊”。我就假装很无辜,眨巴着我的小眼睛,可怜兮兮地说:“有这么痛啊,我以为那是衣服呢。”那天下了些雨,陈先生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但是这套好像没有对陈先生起作用,陈先生瞪着我说:“哼。才乖了几天,病刚好就原形毕露。”我还是假装无辜的样子,一边用手揉着他的胸口,他又说到:“你这一下,真的痛。”他领了东西很快要走了,我跟他说:“要抱抱。”他看着我,冷冷地说到:“皮成这样,还想要抱抱?没有!”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丝愠怒,说着便往门外走去,我一骨碌打了个滚很快地爬起来冲上去抱住他。
陈先生的那一点点怒火似乎平息了下来,转过身摸着我的头说:“好,乖乖的,我明天过来。”我虽然不舍放他走,但是也没办法了,不然陈先生又要说我不懂事了。
六一的时候,我问陈先生讨要儿童节礼物,陈先生说以后给我补,我发了一个托腮的表情,他随即转了六十一元给我,那一天他没来看我。我刚好很同事出去唱k,碰巧KTV在他家附近,我这么想他,于是从七点钟给他狂轰滥炸发消息,一直不停,到九点多终于请到他“出山”。来了,却接二连三地去接电话,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本来家里就有课文。我这下有些理亏,也有些不好意思,对他说:“我又不懂事了?”他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喔,你现在才知道啊。”然后又开始唱歌,他唱歌,我趴在他的腿上疯狂嘲笑他。全程他在装嫩,说这首歌不会,那首歌也不会,说他是00后。我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想:这个智障。然后用嫌弃的口吻说:“要不要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