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2）(2)

从孟鹤堂和官员的交谈中，周九良就知道孟鹤堂对这里边儿的事儿显然也是心明如镜了，便不说话，靠在椅背上只管看他，看他和那人你来我往的周旋，脸上是憋不住的坏笑，很得意的样子。原本他只是得意于他的小辉够聪明，将计就计把那人带进这件事情中来，可是想到他的小辉，周九良的思维就开始习惯性不规则的发散——小辉是他的学生，从理论基础到飞行技术，具体到每一下操纵杆的拉动，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彼时的他就已经足够优秀，而现在学成归来的他自然是日臻成熟，更进一步，可是自己仍然能站在他身后，在他需要的时候不遗余力，在他涉险的时候陪他义无反顾……
思及此，周九良的笑越发明显，终于引起了孟鹤堂的注意，匆匆跟那人告了别，拉着周九良出得门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心里想啥呢乐那样儿？
想你呗！周九良默默腹诽，张嘴却说：啊，我就看那傻样好玩儿。
孟鹤堂不疑有他，便开口数落：你给我笑毛愣了都！走吧，咱现在除了等就是等，江边玩儿一圈儿去吧。
一路来到江边，正赶上一群年轻人的篝火晚会，唱唱跳跳的好不热闹，周九良和孟鹤堂一人端了一扎啤酒边看边聊天，孟鹤堂看舞动的人群里的某个姑娘，周九良看孟鹤堂。英俊的孟鹤堂操着熟稔的俄语几乎没费什么劲就从送啤酒的姑娘那里打听到了人群中最出挑的那女孩儿的名字，然后在周九良问他在说什么的时候，他用下巴指了指攒动的人头，说那女孩儿，她叫阿杰莉娜，这时的周九良还不知道那么多金发碧眼的女人里哪个叫阿杰莉娜，在他心里那不过是孟鹤堂一次玩性大发的的平常搭讪，于是他也极其配合地朝着人群没心没肺的大喊一声：阿杰莉娜！没人应他，只是孟鹤堂被他逗得笑趴在了他的肩上。
初冬，傍晚，夕照，还有自己喜欢的人正不自觉的伏在自己肩头，觉得生活真是美好的周九良开始请求孟鹤堂为他扫盲了，回答他诸如他们跳的是什么舞，我咋感觉到了国外等等让孟鹤堂觉得他无比土鳖的问题，于是他深沉的望了一眼江面，做了点儿尽量让自己不太土鳖的努力之后开口问道——那江对岸又是什么地方？孟鹤堂用一口纯正的俄语告诉他，那是布拉格维申斯科，孟鹤堂是个极富语言天赋的家伙，连列宁都不会发的抖舌音他发起来游刃有余，可惜，对面的周九良一脸懵懂——啥？少有的呆样配上莫名的好心情，让孟鹤堂玩心大起，摇头晃脑的笑着对他喊：布拉布拉布拉布拉。然后看着他明显被惊了一下的表情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那笑容让周九良移不开眼，却又不敢多看。
孟鹤堂拉着周九良跳起了刚给他普及过的康康舞，两人手挽着手的样子，周九良总是在以后那么长的日子里反复地梦见，真的就像做梦，前一秒和他牵着手的还是他的小辉，后一秒就变成了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娘们儿，而孟鹤堂，去找阿杰莉娜了，他们旁若无人，相谈甚欢，他们太过闪耀，于是旁边的人都退开了一点儿，听一个中国小伙儿和一个俄国姑娘用法文交谈，周九良自然也看在眼里，对孟鹤堂引起女孩儿注意那一套他再了解不过，说来还是他教给孟鹤堂的，但是孟鹤堂不知道的是，在他认识了他的周教官的这么多年里，那些伎俩，周九良就再没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