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少女(二)

“我是个旅人。”正当我愁苦如何打开话题的时候，旅少女忽然开口。
“旅人想去哪里呢，旅人所希望的不过是找到一个可以让他们停下来的地方，在找到这个地方之前，他们会一直游历。也许你会奇怪为何一个女人会孤身骑着白马四处游历，但对于旅人来说，无所谓性别，因为我们的心一样坚定。至于那匹白马，是在一处黑市买下的。为什么会买它，也许是因为缘份吧。缘份这种东西，可真是说不清楚呐。就像你我今天之前还毫不相识，此刻却坐在一起夜谈。不过白马说到底只是代步工具，迫不得已的时候我还是会舍弃它，即使它愿意跟随我。旅人是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如果你背负着太多东西，那就永远也找不到可以驻足停留的地方。”
我坐在旅少女的身边，默默听她说完这番话后抬起头望向她的脸。旅少女神色似乎有些颓然，只是望着湖面出神，不再言语。我盯着她的眼眸，这才发觉旅少女虽然面容是少女模样，但眼神似飘忽又坚毅，好像经历过很多事情，偏偏从面容上又看不出变化。
这样呆坐半刻，旅少女忽而起身，轻笑着对我说：“我不说的话，你还要在这做到几时。怕只是我偷偷溜走你也发觉不了吧。夜晚湖边风大，可要当心着凉哦。”说着将自己的风衣系紧了一些。经她提醒我才发觉原来初春夜晚的气温如此之低，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喷嚏。旅少女哈哈笑着，我看向她的眼眸，已经找不到飘忽的踪影。
已至翌日晌午，旅少女才慢慢地从房间里踱步出来。鬓角还很凌乱，散落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看起来只进行了简单的梳洗。
旅少女口中吞食着食物，走到旅店门前，对着正在浇花的我含糊不清地说道：“我今天下午就要离开，你陪我再去次樱花林吧。”虽是正常语气，却又像命令般令人不容拒绝。
“这么快么。”我回道。
“是啊。”旅少女说着顿了一下，把食物咀嚼干净后用清晰可闻的声音说，“旅人的一生都是在路上的啊。”
我心中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手中的花洒还在不停歇地浇水，花瓣上的水珠渐串连成一条线，反射出太阳的光芒后又映到我的眼睛中。我感到一阵目眩，下意识地用左手去遮住眼睛。
“喂，笨蛋！水洒到你衣服上去了！”旅少女罕见地叫道。我这才发觉上衣的下沿已经被水浸湿，连带着裤子上也沾染到了水迹。但看到旅少女略有些生气的面容后，突然觉得有些安心，继而笑容不经意地挂上嘴角。
“衣服都湿透了你还在笑！你在笑什么呀，真是个傻子！”旅少女故作生气状地走开了，我的笑容却又多了一分。
旅少女的梳妆时间比想象中要更长一些。我原以为她并不在意这些，没曾想她也和普通人无异。
正当我畅想着旅少女的新形象时，她已经披着月白色风衣走了出来。头发束成马尾，用自己的一束头发当成绳结扎在脑后。额前不留刘海，只余两缕鬓发搭在耳朵两侧，相当飘逸随性。
旅少女似乎相当享受我赞叹的目光，一言未发地直接迈开脚步。但一路上我们也未曾再交谈过。开始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后是想说什么却又无法开口，于是彼此都默契地缄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