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腥盛宴的序曲

萤火虫淡淡的光辉与月色相应，将望不到头的灌木丛笼罩在清幽神秘的微风里。那些植物被修剪成规则的几何形，全都是一样的高矮，在中间留出的小径仅容两人并肩而行，所有的道路不是直线就一定是一段正圆弧。
幽深的小径里，一个管家掌着昏暗的灯火，在前面带路，在他后面跟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那管家总是在找机会回头偷看那个女子，那女子也不气恼，只是微笑着嘱咐他小心前面的路。她戴着一件白色的翻领披肩，上有金色的系带和边缘几何花纹，身穿纯白的露肩收腰连衣裙，一双带有金色卷草纹的白色长手套一直延伸到大臂，右手大拇指上面带着一枚红宝石戒指。她的额头宽阔，双眉细长，鼻梁虽不挺拔却十分秀气，下颚完美的曲线一笔荡过，衔接以可爱圆滑的下巴。她的头发是一种光亮的银灰色，让人以为是水上的波光被抽成了细丝。她的眸子是奇特的淡紫红色，眼睛虽然不大，但是配上长长的睫毛和深陷的眼窝，自有一种让人却步的感觉。最让人称奇的是她的嘴。她脸上的一切都是小巧而精致的，而那两片红唇似乎比常人想象中的比例稍厚了一点。这微弱的不和谐，会让人的视线不自觉地停留在她的嘴上，只要见过一次便不会忘怀。
那管家此刻脑海中已经别无他物，那上唇中间糯糯的惹人怜爱的结节，下唇那两段对称的绝美的弧线，还有零星的微弱皱纹点缀在上面······
管家一边走一边想，居然一不小心自己把自己绊了一个趔趄。他定了定神，环顾周围，发现自己没有迷路，这才放心。这片迷宫园林中的植被全都是一人来高，此时抬头看不见前路，却能看见以坐灯火通明的城堡——芙璐汀宫。
芙璐汀宫位于弗洛斯塔城东郊，是麦琪亚-艾琳托斯大公的夏宫。如果在城堡的中心塔楼内俯瞰那片迷宫园林便能看出，它整体是一只雄鹰的图案，鹰头朝向西边，鹰尾被处理成盘绕的曲线花纹，两翼的羽毛是向外突刺的利剑，两只鹰爪抓着一杆宝石权杖。这是琪恩家族的纹章。如果不出意外，琪恩家族的继承人一定会被七位选帝侯推举为新皇帝，所以现任皇帝及麦琪亚-艾琳托斯大公鲁赫一世给他纹章上的老鹰加了一顶王冠。在这迷宫园林中，那顶王冠的中轴线就是通往芙璐汀宫正门的最后一段路，也是必经之路。
女子缓缓来到门前，全副武装的卫兵横戟拦住去路。管家见状连忙高喊：“蒂慕缇主教区大主教、帝国议会勃鲁恩议区大议长、帝国首相驾到！”
······
“她来了！她来了！人都到齐了！”克里格·琪恩兴奋地在房间里面来回走动。
克里格是鲁赫一世的长子，第一继承人。他有一头琪恩家族标志的金发，脸上棱角分明，直鼻梁，方下巴，眉骨上几乎不打一点弯。两片薄嘴唇，一双大眼睛瞪得人心生畏惧。
“我们是不是应该马上去迎接她？”克里格激动地说。
“不着急，”鲁赫一世慢条斯理但中气十足，“让他们先在一起聊一聊，别宴会开始的时候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鲁赫一世已经谢顶，只有脑后和两侧还勉强保留着一些稀疏的发丝。他的眉毛已经长得很长，从眼眶上垂下来，眼睛被满是褶皱的眼皮和肥厚的眼袋挤成了一条线。他两颊消瘦，加上颧骨有些偏宽，把下半张脸撑成了一个略微夸张的倒三角形。鲁赫一世轻轻擦拭着一把细剑，剑刃上刻着一串古勃鲁恩语的小字，“戮力同心”。那是琪恩家族的族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