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三)
在警察赶到这里之前,我稍微往地上那位男士那里靠了几步。我无法看清他的面部,他的上半身被一把伞盖住,伞被地上的血液粘连住。我抬头看了看我住的楼,昨天整夜我没有听到一丝异样的动静,他何时坠楼更是毫无头绪。我没有掀开盖在他身上的伞的勇气,也就无法得知他是否和我一样,是这栋楼里的住户。但其实我也认不全所有的住户,只是猎奇的心理驱使我掀开这把伞一看究竟。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陆续有人向这里靠近,我对每一个后来的人说“注意不要破坏现场”,以此证明我才是第一目击者。周围开始有议论声,有人拍我的肩膀,问我是什么时候的事,我记不起具体的时间,只好说不久前。接着我看了看手表,大致推算了一下我下楼的时间,我想就跟警察说六点十分左右吧,应该差不了多少。
警察终于赶到,将坠楼现场隔离开来,一名警察找到我,问是不是我报的警。我说是。
他接着问我是否认识死者。我摇头,然后说我还没看过尸体。死者周围的警察将雨伞掀起一角,我侧头一看,迅速倒吸一口凉气。掀起雨伞的警察说,已经无法辨别了。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彻底彰显它与往常有着相同的面貌,我才回到家。警察向我再三询问,尽管我顶着第一目击者的身份,但对死者仍然知之甚少,我唯一确定的也只是六点十分这个不确定的时间。离开派出所的时候,警察问我是否认识刘文山,我摇头,接着就像平常一样去上班。
刘文山是谁?死者的名字吗?我从未与叫做刘文山的人打过交道,这不是一个少见的名字,但我的脑海中仍然找不出这个名字的存在。
事情很快有了结果,只是一起普通的自杀案件而已。住在我楼上的这名叫刘文山的男士,想必是生活遭受了什么大的挫折,才会选择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
时间走到这里,我倒是对这个人有些许印象了。略显苍白的脸庞,五官就是普通人的长相,我们偶尔会在楼道相遇,甚至有时会礼貌地微笑,但并未发现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如果硬要说奇怪的地方,大概是他不爱说话,有时我礼貌性地问他吃饭了没,他都只是用简单的“嗯”作为回答。除此之外,他可能不爱晒太阳,身边总是带着伞,不像我嫌伞是个麻烦。这算得上奇怪的地方吗?我想不太能算,我认识的不少同性都有撑遮阳伞的习惯,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优点了。
我想他可能是碰到什么麻烦了,从来没见过他和其他人来往,亲戚朋友踪迹全无。的确,作为独居青年,确实时常会感受到孤独,压力也只能一人承担。我也有低落到极点的时候,恐怕他比我更为艰难。
警察再次来到这栋楼的时候,我碰巧想出门买点吃的。见楼道上站着警察,我猜他们应该是去刘文山家了。好奇心驱使着我上楼,我停在他家门口,朝里头看去。
房间里十分整洁,同样是一个人居住,我的房间显得有点过于凌乱了。我的房间总是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堆放时间不长,所以就没有整理的必要。而刘文山房间如此整洁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空置的地方太多。我再想往里看看,就被警察拦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