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

“少年，你真的要迈出这一步吗？”
凌晨两点的湖畔安静得只有风声，这个女声则伴随着风声飘飘然地闯入我的听觉神经。
“除了这一步，我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吧？”我说。
“怎么会呢？前进的道路不可能只有一条，死路是绝对不存在的哦。”她说。
“我高考没考上。”
“你可以重修活着去学一门技术嘛。”
“我父母把我赶出了家门。”
“你可以尝试着自力更生白手起家嘛。”
“我女朋友和我仇人跑了。”
“你可以忘记她或者把她永远存在心底嘛。”
“我的小说又被编辑部退回来了。”
“你可以再写嘛。”
“我的游戏越玩越差了。”
“玩着娱乐就好了嘛。”
“我的朋友都要去读大学了。”
“你可以和他们打电话嘛。”
我词穷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我坐到了湖畔的长椅上，看着平静的湖面发呆。
“还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她反问。
我绞尽脑汁地想了想，想不到。
“你最近遇到了什么好事呢？”她又问。
“没有。”
“你仔细想想？”
本来我不想在这样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但是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我想想吧。
“……我父母好像希望我能复读。但是好累啊，这算好事吗？”
“嗯。还有吗？”
“我女朋友好像考上了很好的大学……不过啊，她肯定是要离开我了吧。”
“还有其他的吗？”
“我好像最近写小说写出了一点感觉……”
“这不是挺好的吗？还有吗？”
“高考结束了，我有更多时间去玩以前没玩的游戏了……”
“嗯嗯。真好呢。”
“还有……我一个朋友……好像明天有升学宴，还希望我参加来着……虽然我怀疑他可能是嘲讽我。”
“看吧，你的人生还是挺美丽的吧？”
她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这才发现，她一直在我身后和我说话。
“谢谢……”我看着她的笑容，也努力笑了笑。
“不过啊，你刚刚撒谎了吧？”她开心地笑着，继续说：“因为，你回想到的好事和坏事冲突了哦？”
“是的……”我说，“实际上，我只是高考失利了而已。剩下的都是我自己脑补的。对不起。”
“没关系哟！”她捂着嘴嘻嘻地笑了起来，“我活着的时候和你一样呢。只不过啊，只有已死之人才知道活着多么幸福。”
我瞪大了眼睛。
“被我吓到了吗？”她吐了吐舌头，“其实，两年前，我和你一样来到了这个湖前，而且我跳下去了。”
“那个时候，我大学毕业，但是我学分没修够，而且我家里其实挺穷的。补考又不一定过，我就想退学打工给父母补贴家用。结果我父母坚决不干，他们东拼西凑帮我把重修钱凑齐，让我继续读书。但是我真的考不出来，于是我决定，一边学习，一边画画。因为我从小到大只有这一个特长，我就想，我能不能成为一个职业的画家，然后表面读书，背地里偷偷画画，然后在我重修的这两年内成为一名出色的画家呢？那是一段艰难的日子。我要做出每天都在学习的样子，然后每天晚上通宵画画，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为了买画画的工具，我还贷了款，打了工。我想着这一切都能在我的努力下结束，不过很可惜，我的画没人要。当时的我就这样跳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