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3)

(接上文)
暂时是睡不着了。
我只得起身。闲逛了一圈，我索性决定吃点什么，平复一下心情。
为了避免住户熬夜，我们这所公寓加入了健康协定会，晚上是不向灯管与游戏外设供电的，所以我只能借着楼墙上的灯光翻找。
好在灯光足够亮，我轻松的翻找出几包饼干。“光辉健康”出品，不但低碳水，而且足够营养。撕开包装，里面干瘪的身形与这夜晚很配，却让我失去了食欲。
我想吃些热的。我想吃油炸的食物，想吃甜点，想吃刚烤出来的肉。我想做个垃圾人，吃垃圾食物吃死。
可这些都没有。最后，我只好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捧着热水，我想起小时候去过的快餐店。那是最好的日子。我想起薯条盛上来的时候。它们躺在纸袋子里，沾着些许盐粒。我能听见它们撞击纸袋的声音。我能尝到……它们热腾腾的。
*的。也许我该吹吹风。
今晚睡不下了。与其明早起不来，还是不要睡更好。我又倒了一杯热水，捧着它站起身，走向阳台。
阳台的窗子本是锁住的，为了避免高空坠物。若有人的温控系统坏了，窗边可以推开一排通风网。但两天前趁着城里断电，我私自撬开了锁。
卸下窗。
风扑进我的怀里，揉乱了我的头发。但我们是许久未见的老友，所以也由着它胡闹。
夜空上有雾，雾里朦朦胧胧藏了一个月亮。
低头看下去，公路一层层堆叠着，离我很远。
路上有车在走。小小的。车灯照出的光团也小小的。
公路的缝隙间露出更深的地面，像是无尽的深渊。
这么远的距离，落下需要多久？
大概也只有几秒。
只要几秒，我就能落到最底下的工业区。
从工业区搬到这里，需要几代人。朝上看去，还有无尽的楼层直入云霄。
但跳下去只有几秒。哪怕再爬十几层，跳下去都只有几秒。
我的稳定器……其实昨晚就坏了。
我其实知道。
但我在小巷里转来转去，看来往的行人，不想回到这里。
我他*对那个东西厌烦了。我讨厌这样生活。
也许求生欲只是肉体带来的假象。自己被百万年前的基因控制了，被激素之类的控制了……我只是一个环环相扣的傀儡。什么才是自己的呢？
到底什么才是我呢？祖先的基因、他人的知识、环境的影响……我也许只是它们垒起来的。就像积木垒起的房子。但我不是积木。我是“房子”，是积木垒起的一种形式。积木是我的肉体，我的大脑，我的细胞。但你不能说那就是我。
把它推到。积木仍是积木，却不是房子了。
我并非现实存在着的。
我也许只是一种形式。
我如果跳下去，这种形式就会打破。
我想可能正是因为我总这么想，才变成一副烂样子。我或许应该更多的劳动。有人告诉我劳动会让你忘记烦恼，一天下来后你就只能瘫在床上听着下流笑话。就像从没长过脑子一样……*的我不知道哪种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