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与深海与智械(2)
大喘了几口气,年轻人从一种莫名的狂热中清醒过来。他有些后怕地看了一眼老人,发现老院长还保持着那个姿势默然不语,思考着什么。不由得,年轻人心底泛起了些许欣喜感,却又随着老者抬起头时那复杂的审视目光烟消云散。
老者并没有说话,他合上双眼,又仰头倚住椅背,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留给他的伤疤。
“你说的没错,白桦。”保持着那个姿势,老人长吁一口气,看向上方的浑浊双瞳再次放出了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雷塞阻击战、海南保卫战、上海会战、江阴防线……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换而代之,希望的曙光也已然近在咫尺。现在的人类就像是什么你知道吗,就像是在马恩河遥望巴黎的德意志第二帝国士兵,唾手可得,却永远也得不到。”
伴随一声苦笑,院长看向白桦,他能看出年轻人的眉目间出现的怅然失措,一柄锐利的宝剑在出鞘前就被镀上了一层暂时不能磨灭的氧化物。老人心口一疼,看着这个从小在他身边成长起来的孩子这般失落,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沉默片刻,老院长安慰道:“你没有错,孩子,只是这个时代、这个社会再也经受不住新一次火焰的燃烧了。他们累了,我们也累了,所有人都需要歇上一歇,停下来喘口气,然后重振旗鼓并不是一件什么坏事。”
“是的,洛特尼克夫院长,我明白的,院长,我明白的。”白桦他嘟囔着,眼睛定定地注视着老人的衣领,双手垂在胯前用力地搓弄着衣角,“但我们没有时间了,真的,院长,我们马上就要没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