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起重度眩晕症的房间(2)

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一个非常出名的鬼片场景：有个人——换句话说，有个鬼——从电视机里爬了出来。但这鬼不是披头散发，而是一头紫色的短发。它甚至抬起头来：我看到两眼的眼白里包含的不是瞳孔，而是纯黑的核仁。
无论如何，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五点多了。我揉着惺忪睡眼打开房间门，客厅落地窗投进夕阳金黄的光亮。
米斯特一定在二楼看球赛。我在楼下都听得到他激动人心的叫喊。没看到格拉芙丝。安娜柏林在厨房。抱着跟老人家说声抱歉的念头，我往安娜柏林的房间走去。在进入主卧室前厅的一瞬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我整个人在一刹那之间像是挨了当头一棒，用一位著名作家的比喻，就像是脑子里飞起了一群鸭子。我感到双眼暴突，失去了平衡。这时，地面上和墙面上的巴洛克图案似乎变得活动起来，五彩缤纷，令人眼花缭乱。我在冥冥之中中听到安娜柏林在叫我，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奇怪的事情是，刚才瘆人的现象消失了。
我匆匆答应了一声，回到了厨房。安娜柏林给我递了一杯果汁。我摆摆手，放在了一边。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嗯，可能有点犯低血糖。”
我起身打算把刚才要做的事情完成。我看向黑暗的前廊和前廊前被夕阳染红的主卧室前厅，心有余悸。但是我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就像是走进一个陷阱。我刚庆幸没什么事发生的时候，脑子里再次飞起一群鸭子。此时天旋地转，地面的墙面的图案都仿佛变得立体层叠起来。我惊恐万分，想叫出声却发不出声，失去平衡的我就像喝醉酒的人，踉踉跄跄，被那级台阶绊倒，摔在了主卧室前厅的地面上，像个猝死在舞台上的明星。这还没完，我觉得整个世界在往一个方向倾斜，往安娜柏林的房间方向倾斜。我快要吐了。惊慌中我依稀看见格拉芙丝在我边上，露出惊恐的脸色，在大叫着什么，从嘴形来看是什么老天爷，来人帮忙什么的......我昏死了过去。
我醒来在一个从内反锁的房间里。我没来过这个房间，但从布置来看，应该是主卧室。我的头还生疼，但是我被眼前的景色吓了一跳：安娜柏林脸色苍白，哭得两眼通红，全身是伤，像是被刀砍的。她一副吓得半死的神情把刚醒的我吓得不轻。
她看到我醒了，不由分说就扑上来把我抱住，我感觉得到她全身都在颤抖，何况她话都说不清了：“是、是蒲莉......蒲莉回来了！她附身了格拉芙丝！我、我亲眼看到的！还有......我看到她去了我的房间！噢我的天啊！祖母！现在她在外面......还拿着刀呢！”
我突然记起我做的梦，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我还是强作镇定，要理清头绪：“别急，你先告诉我蒲莉是谁？”
“蒲莉......是我妹妹......
“她在很多年前就因为车祸去世了。
“我们都还是几岁的孩子，当时都吓坏了。祖母甚至说胡话，说她能从格拉芙丝身上看见蒲莉。我们都想，她病了......
“回家以后她都还是在嘟嘟囔囔，说什么这个家庭果然是遭到诅咒的。有一次她说她又看见了蒲莉，蒲莉说她不应受这样的死亡，她总有一天要回来的......噢，天啊，一定是她回来了！她还要杀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