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 天枢&孟仲【浮生逢】第四章

仲堃仪回过神来时，才赫然发现房门已经打不开了。他心中又急又怒，忍不住用手大力拍向门扉：“我仲堃仪的命还轮不到你孟章来保！”
门外先是沉默了片刻，紧接着，孟章便提拳砸了回来。他冲着被锁在房中的仲堃仪大声吼道：“三年前，仲家的灭门惨祸我也参与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雁行楼中的第一杀手吗？正是因为那一次我杀的人最多！仲堃仪，你听清楚了吗？这是我欠你的，欠你们仲家的！”
这番话犹如一道惊雷，径直击向仲堃仪的心脏。他此刻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整个人都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从头到脚都冷得瑟瑟发抖。
屋外的刀剑之声渐渐地响了起来，霎时间秋风乍起。仲堃仪双膝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他急忙扶住门板，然而眼中的热泪却再也抑制不住，纷纷夺眶而出，模糊了眼前的光景。
仲堃仪缓缓地垂下头，终于还是无力地跌坐在了门边，双手掩面，发出了几声痛彻心扉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被紧紧锁住的房门终于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开锁声。仲堃仪连忙起身，上前推开房门，一阵裹挟着浓重血腥气的风便从外面扑了进来。
他定睛一看，只见院中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尸体，全都是身着劲装的蒙面杀手。如血的残阳铺洒在院中，映照出满目猩红。
仲堃仪心下一惊，他瞧见孟章奄奄一息地倒在门边，一身绿色的衣衫早已被鲜红的血液浸染得失去了原来的颜色。
“孟章！”
仲堃仪急着去扶他，可又怕不小心牵动他的伤口，于是只好先将孟章揽在怀中，然后伸手去探他的脉象。
孟章失血过多，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合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仲堃仪见孟章有话要讲，便先封住他身上几条血脉，然后低头凑近孟章的唇边，听到了断断续续的一句话：
“倘若你我从未相识…………不知道……是好事……还……还是坏事呢…………”
仲堃仪尚未从种种变故中缓过神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却见孟章在他怀中虚浮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渐渐地合上了眼睛。
若非指底尚能察觉出微弱的脉搏，仲堃仪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就在孟章闭上双眼的那一瞬间，仲堃仪的心里忽然有了答案，却怕此生再也没有机会说与孟章听。
但是幸好，孟章虽然伤势过重，但却仍然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