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巍生素:《我有一壶酒,可以慰风尘》10
其实沈巍这几天忙倒是不忙,就是很累,精神上太累了。自从那天学生游行示威、罗浮生替他挡了一枪之后,学校里嚼舌根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路上走着总能听见路过人的指指点点,和他打招呼的学生眼里都会含着一些疑惑和恐惧;那些老师总会多少带着一些不屑和怀疑。为此,学校里校长都亲自找他谈了话。
说他和外边道上混的人勾结,说他是旧政府插到东大里的眼线,说他故意引来了警局的人来伤害学生…越来越多的风言风语让他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不过,这些话不是没有依据的,最近他的确和罗浮生走的很近。
在罗浮生没出院的这段日子,他每天都会去医院照顾他,给他送点饭菜,就如同以前总是下了班后入军营里照顾沈面一样,罗浮生也很黏他,也像沈面黏着他一样。也说不出来自己是个什么感情,就是想好好的补偿一下这么多年来对他的亏欠。
再怎么说,这也都过去半个多月了,罗浮生也出院了,这流言蜚语反而是一波更比一波凶。沈巍放下备课的笔,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就好像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让态势向他满意的方向发展着。那天…突然消失的白教授、赵教授,不仅仅是不靠谱的临阵脱逃,如果他猜的没错,拿这件事出来大肆做文章的,应该就是他们两个。当时,学生们都在后头,自己是完全挡得住其实并不强壮的罗浮生,若不是从前面看,也更本不知道那人是谁。自己也因为预料有人可能会来做文章,专门挑的没人的小路,绕到迟瑞那,托他送的罗浮生去的医院。
可这白教授、赵教授,一个教科学的,一个教数学的,明面上,哪个和他也没有过节,哪个也和他没有利益上的冲突…他忽然想到了人群里,偷偷朝警察开枪的罗浮生。
身份只不过是一张皮囊,可人心,却不能只靠身份来判断。这两个人应该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一向认为自己是看人不会出差错的,参透心理的人觉得,看一个人的眼睛里泛出的光芒,捕捉他面部的细微表情,足以搞清楚一个人的内心活动,也可参透他的人品。可是,这里似乎超乎他的想象,每个人都会伪装自己的表情,就像带上了另一张面具,伪装得脱胎换骨。他那点理论上的心理学在现实,遇到了重重的挫折。还是老话说的好啊:“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有些事,还是要通过以身犯险的接触来真正搞清楚。
没有来之前,自己也天真的认为学校就是一个象牙塔,里面是与世隔绝的单纯世界,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学校看来也是鱼龙混杂之地,以后待人接物来,必须要更为小心。
只不过这样的生活太累了,沈巍揉了揉眉心,想这件事,已经有好几个晚上没有睡着觉了。
“沈巍,你这样活的太累了。”罗浮生看着报纸,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沈巍手中的笔又一次顿住了,他微微抬头,问道:“累,也没办法。人活着,哪有不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