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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花落烟不染 ——宅宅(5)

只是等了很久,也不见身边人挑开她的盖头。屋内蜡烛昏昏暗暗,似乎被风吹着,将灭不灭。
“相公。”她这样问着。许久才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嗯。很是低沉。
“等以后,你教寨子里的兄弟识字,然后我和浅月去换些钱,咱们就下山做生意,带着这帮兄弟,再也不当匪徒了好不好?”
“当土匪不是很自在吗?怎么想起下山了?”顾樵生这样问着,手却紧紧攥着,大概还需要一刻钟吧,只要在等一刻钟就好了。
“不是被逼急了,谁又愿意别着脑袋过日子呢?我可不想,让我们以后的孩子也这样,担惊受怕的生活着。更何况相公你……”
话未说完,便听得门外有急促的敲门声。
“凌烟,官府攻上来了。”门外是封浅月的声音,若不是难以抵抗,他绝不会来打扰凌烟的。
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凌烟站起来后,手也被顾樵生拉住。
“别去。”他很少求人,七岁后再没有求过任何人了,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这样的话。只是凌烟不知道罢了。
她只是将盖头放到他手心,依然笑的漫不经心:“等我回来继续。”豪气万丈的样子,真像个女将军呀。只是凌烟不是将军,也没能够凯旋。
那一战,朝廷大胜。
顾樵生再见到凌烟的时候,已经不是读书先生顾樵生了,而是兵部侍郎顾凯歌,凯旋高歌之意。而凌烟,则被缚于牢笼中,等待着秋日到来,生命凋落。
牢房中很是潮湿,散发着恶臭,凌烟就双手被铁链吊着,唯有足尖点在地方,手腕处也已经被勒出很深的血痕了。棉麻的囚服上,早已被血迹浸透,辨别不出原来的颜色。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来见我了。”
凌烟背着光,头发凌乱遮住她的神色,只有话语,虽然沙哑却还是透出些漫不经心。
“你,不恨我吗?”
顾凯歌这样问着,丝毫未察觉到自己嗓音里的颤抖,是在害怕吗?连他自己都未曾知道。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恨你做什么?何况我们做的,本就是掉命的勾当。”有气无力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语,总是透出些勃勃生机,这样的女人,是不是永远不会让男人怜惜呢?
“不过,你如今也是个当官的,帮帮忙,放过我兄弟怎么样?”
“你叫我来,便是为了同我说这个?”顾凯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只是听狱卒说,牢中的这个犯人,为了要见他,先是绝食,后是各种折腾,被狱卒揍了许久,险些丧命,竟然只是交托他这句话?
“你山寨里的其他兄弟,视罪行轻重而判,参军和流放的多些,主谋,主谋大概都同你差不多,等着秋后问斩吧。”
“浅月,他呢?他没有杀过人,更没有犯过什么严重的罪行,他能活下来的吧?”
明明是问句,只是她这样问着,就像被马蹄践踏过的野花一样,努力向上着,攀附着所有的希望。
“死罪。”冷冷硬硬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便直接宣判了一个人的死亡。只是说封浅月的死罪时,他的内心竟有些雀跃,这样的情绪,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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