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四）

 “鹤儿，哥问你我要是就这么吊着，能不能到六十？”郑云龙解下腕表握在手里，许是调节指针的旋钮因为他太用劲硬硬膈着他的手心，挺疼的。偏偏用力的人没什么反应，还一脸平淡的看着正在把脉的高天鹤。
“就你这样，五年我还能拿的准，到了六十，这怎么说，说不准的，万一呢，天神突然降临看对吧。”高天鹤抬头瞪了眼郑云龙，把枕放在了他另一只手下面，“换手，表可以松开了。”
“可是你看，到现在也不就十多年了。”浅笑着把表从手心拿出来，郑云龙由着高天鹤发小脾气，他喝药不老实，嫌苦，阿云嘎又是个偏心宠着的，最后说喝一碗都凉了也只喝掉大半碗。今天被高天鹤抓个现行，郑云龙也是没辙。
医生总是多少心疼自己的病人，高天鹤家里世代中医出生，父亲又和郑云龙的父亲是相识，郑云龙还没训练之前总爱偷偷带软糖给关在中药铺子里背药材的高天鹤吃，那个年头高天鹤也不过7岁，郑云龙10岁。
送了一年糖就分开了，临走前还说什么鹤鹤弟弟好好学医，我以后生病就让你治。当年的高天鹤对着地呸呸呸了好几次。可能吧，这得说的人呸才管用，因为最后郑云龙还是落得一副虚的要死的病身体要他治。
“你弟呢，最近都没看见他来。”躲不过要被说就只好转换话题了。
“他说他找到月亮了，预备做个星星去。”高天鹤不抬头，用点力把郑云龙的手往被子一塞，转过身去找纸写药方子。
“什么要做星星的？你由着他来？”郑云龙把腕表带上，弄了弄挡在眼前的碎发，看样子又要剪了。
“总不能打，我弟和蔡蔡方方一块长的，小时候皮的黄子天天追着他跑，张超都躲着他俩倒霉蛋。”郑云龙病的最重的三四年，高天鹤也住在这楼里，开方子选药材煎药事事都是他一手操办。带着的弟弟就丢给了阿云嘎的下属，和几个孩子一起体力训练。
郑云龙笑，那个时候拉开窗帘就能看见几个孩子在草坪上闹的不歇，训练了一整天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劲，拔草斗训练的犬，拿石子打水漂，踩泥巴，打雪仗，一年四季总闹个不停。
“哥，要是这个混小子真出事了，还替我保他一手，嘎子哪里也替我说上两句。我总想着叫他做个安稳点的事情，他混不出个结果的，叫他跟着小豹学，他又不乐意，说要到上头去，可他哪里沉的住。”高天鹤这个哥哥，有多疼自己弟弟郑云龙知道。
“嗯？人家小仝机灵着呢，不像你中药味浸到骨子里了，死板。”
“得，我死板，嘎子最近还好吗？他那个腰要是还疼我今天就等他一下给他再开两幅，针灸一下也是好的，总不能真坏了要蔡蔡顶上。”
“那个时候晰哥也是。”一叹气，就说了些有的没的。
“唉，算了，他死活要这么办，让他办。”写了一半的药单子被高医生揉成了一团，哗的一下丢到了角落的垃圾桶。
郑云龙看着他气呼呼的样子，故意逗他：“你还气？我都不气了。”
“是，您大人大量，快想想从车上滚下来的样子吧，替谁遭罪呢？”一个白眼翻出来，高天鹤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自己折腾自己身体的，一种是爱好被别人折腾的，偏偏他做了医生，边上全是这两种“妖魔鬼怪”，骂了都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