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五儿:进不去的怡红院,送了命的俏丫鬟
红楼梦里,柳五儿是厨娘柳嫂的女儿,十六岁,有与平儿、鸳鸯、袭人、紫鹃等大丫鬟相比的容貌。因为有弱疾,没有分到差事。
与春燕等女孩子相比,五儿是幸运的。柳嫂对女儿百般怜爱。五儿不得差使,不能像春燕们一样拿着月钱补贴家里的吃穿用度。可是偏偏被娇养。
芳官要小蝉替翠墨买来的糕,遭到小蝉拒绝。柳嫂立即把给五儿买的拿出来送芳官吃。虽然小蝉买的糕不一定是探春吃的,可是也是大丫鬟翠墨吩咐去买的,是秋爽斋吃的零食。五儿吃的与之一样,可见柳嫂疼女儿了。
芳官把宝玉喝的玫瑰露连瓶赠了五儿,要知道这个“尊贵物儿”即使是主子贾环都吃不到,还要赵姨娘求了彩霞偷了王夫人的才得一瓶。王夫人怕糟蹋了,对宝玉也是限量供应的。可是五儿竟然能够喝到玫瑰露。五儿的舅母得了茯苓霜,也是想着五儿的弱疾,特意分给她一半吃。五儿,真可谓是娇养的女儿。其娇弱,颇似黛玉。
然而,“心比天高,身为下贱”的,又岂独晴雯一人?
五儿的理想是进怡红院当差:“一则给我妈争口气,也不枉养我一场;二则添上月钱,家里又从容些;三则我的心开一开,只怕这病就好了,便是请大夫吃药,也省了家里的钱。”
只怕还有一条,五儿没有说出,但是柳嫂子知道,春燕亦曾跟母亲何婆子说过,那便是,过不了三五年,怡红院的丫鬟放出来,“自向外面择婿了”。
厨役之女,家生子,其命运不过是配小厮罢了。这不是,赵姨娘的内侄钱槐就看中了柳五儿标致,倚势求亲。原本,十六岁的五儿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了。钱家再三求娶五儿未果。钱槐父母在库上管账,本身跟贾环上学,颇有些钱势。可是五儿执意不从。柳家父母虽然情愿,却不敢应允。
无独有偶,旺儿家不成才的儿子看上了彩霞,一样的倚势求亲,终身为累。连林之孝都替彩霞可惜,无奈彩霞之母畏惧凤姐之势,又贪图所谓的“体面”,“心不由意的满口应了出去。”
两相对比,那时的五儿不知比彩霞幸运了多少。
可是一波三折,玫瑰露,茯苓粉事件纷纷乱乱,五儿没有能进怡红院,反而被冤枉做贼。因为平儿的公正宽厚,才得以洗脱了罪名。可到底还是着了恼,气病了。
想想当日柳嫂在怡红院下了多少功夫,芳官又是怎样热切的与宝玉背着袭人“筹划”此事,五儿的急切“等不得”,最后却是一场空。
这也罢了,没想到的是,气病了的五儿非但没有进怡红院当差,反而借王夫人之口写出,“那丫头短命死了”。或许,一个小人物的命运,五儿之死仅仅通过王夫人申饬芳官的一句话一笔带过,才是作者的高明之处。
这样的结局,看似突兀,细想也在情理之中,更给读者留下许多想象的空间。
曾经,五儿向往着大观园,向往着怡红院,终究不曾去逛逛,看个仔细。她不曾见得大观园的景致,只是遥遥一望,她眼中的大观园,“也没什么意思,不过见些大石头大树和房子后墙……”
为了回报芳官对她的赠露之情,她把舅母赠的茯苓霜赠与芳官,“黄昏人稀”,“花遮柳隐”地站在一簇玫瑰花前——这画面太美。又让人不禁联想起宝玉挨打后站在怡红院树阴下看着人来人往的黛玉,让人联想起,那一日被使性闹气的晴雯拒之于门外的黛玉——同样的楚楚动人,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