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看着办(2)

“把你的剑给我看看”青年道，语气生冷僵硬，崔潜抬头看去，白日里还有阳光，这一到黑夜，这人眼中寒光更盛，崔潜突然想起当初乞丐头子敲死偷藏东西的人时也是这等目光，害怕刹那占据了大脑，一下子打个哆嗦。青年见状又道：“你冷？”。话虽关心，语气还是那样，崔潜轻声道：不，不，不冷，这剑您拿去。
双手奉过剑，青年接过后观察了一阵子剑鞘，复又拔出剑身，叮的一声，在这黑夜中，剑身通体银光包裹，闪着寒芒，那青年道：“这剑，你是从何处得到？”显然，他不信一个乞丐会有这等好剑。
“林子中，捡，捡到的”崔潜喏道。
“你为何怕我？”那青年见崔潜说一句话总会结巴一下，但又不像结巴，细看之下身子颤抖，又思盛夏时分，虽说入夜微寒也不至于这样，疑惑道。
崔潜定了定神，确认此人应该没有坏意，加上这“一饭之恩” ，思索后道：“不怕，冷的”。青年点点头，收剑念决，周围温度又提了上来。便道：“现在如何？”。崔潜只好答好。也不敢多言。气氛就这样安稳了。
青年又开口道：“你听着，这把剑的主人应该不是你”说着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乃北华剑派弟子，奉师命外出寻物，其中有一件就是这把剑，按照剑主遗言，我等剑派弟子若是从良善之人手中得剑，便要给一场富贵，若是恶坏之人，可以行使天道之责。崔潜听到此话当下站起身来开口：“我只是个乞丐，是个好人，本来在邺城住着后来被赶出来，我对天立下誓言，若有偷鸡摸狗，奸淫掳掠不得好死”。
那青年点了点头：“我观你也不像恶坏，现在按照剑主遗言，你想要什么，只要北华剑派所能做到都会依你”。崔潜没想到，就这样一场富贵到手，仅仅是因为一把剑，是钱财还是权利呢，虽然不知道北华剑派是什么，但一定像说书的嘴里那样，昆仑山海间，游龙与神凰，自己无依无靠，若要得钱，定要去醉海楼中大吃三天，包几十个保镖日夜守护在旁，然后去春意楼找几个姐姐。想到此处崔潜面色胀红，一眼看去满是激动，青年看在眼里，虽不通人情世故，却也知晓其一，又思索这孩子白日里还知道埋葬“恩主”，提醒道：“钱财虽好，但总有花完一天，北华能给你挥霍一生的财富，但不会负责之后的一切，你不识字不通商，这钱财能留多久呢“。崔潜脑中幻想破灭了，是啊，以后呢，他没想过，或许他可以用这钱财去买一个户籍，从此成为邺城人，但他不能打不能文，即使钱到手中说不定也会被人抢去，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他疯狂的揉着脑袋，在问自己想要什么，却没有得到回应。
“你需要的东西问自己”青年又道，语气一如既往，崔潜这时听来，却觉得十分和蔼。“问自己”崔潜喃喃道。
“问自己，而不是问你的欲望”。
问自己，而不是问自己欲望，崔潜嘴中反复着这句话，双眼空洞无神，看向四方，树木落叶，华衣白裳，月宫折枝，剑影萧萧。他看向了那边藏在剑鞘中的剑，朴实无华，像路边地摊上的杂物，跟他一样，有人路过时也许会丢下一文钱，有时吐口口水置之而去，他的命运便是如此，有如，此间落叶，归于尘土后消失不见，不会有人在意，野兽踩踏而过，蝼蚁攀走，自此隐于大世。那剑，自己抱着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安全，崔潜忽然想起，剑在手上的时候，他似乎放开了一切，所谓虎狼林，虎狼呢，虎狼何惧！，他抢过青年膝间之剑，拔剑而出，斜指大地，大喊道：“虎呢，狼呢，鬼呢！，全部出来！”。
月光照耀在崔潜单薄的身子上，清风好似有灵，绕着他打旋，青年一直以来严肃的脸上也柔和下来，竟多出了一些东西，像欣慰，或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