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洋洋

洛洋洋
一条汾河隔着西边的村落和东边的小城
早时进城的人都要淌过二十多丈宽的河面
那些年雨多
汾河长了十几米也深了不少
不知什么时候
河面出现了一家姓洛的摆渡人
家住西畔
听我母亲说
洛家人已经摆渡了很多年了
我进城的时候
洛家有个女娃娃
她爹给她取名叫洛洋
洋洋揪着小辫
总是坐在船头
哼着妈妈教她的歌谣
两只脚在河里扑腾
玩累了就缠着她爹要吃虾
这时候她老爹露出树纹般的笑容
猛吸一口旱烟 使劲一撑
一叶小舟 一股烟云
一老一少 向着西边的斜阳缓缓划去
我经常回家看望我的母亲
渐渐的和洋洋熟络了
每次渡江她都要我讲讲城里的新鲜事
她听得很仔细
两只大眼睛“噗沙，噗沙”会说话
那时她家过的不错
洋洋天生长的好看
加上妈妈会打扮
洋洋穿的很漂亮
就连不少富贵的城里人都滋滋称叹
好个漂亮姑娘呀
待洋洋稍大点
不少人就撺掇她爹
“有人家了没……”
洋洋爹是个倔脾气
一听说有人打女儿的主意
当场喝断
“我女儿还小，以后她会自己决定”
我一直很欣赏洋洋爹
我觉得他的思想很开明
为了给女儿买更好的衣服
洋洋爹起早贪黑
撑起船来倍有劲
谁也不知道他在给女儿准备嫁妆
那年夏天的雷雨
给了这一家人一个突然的霹雳
城里娶了个乡下人
对方出手阔绰
光送给女方的聘礼就好几箱
洋洋爹冒着雨
为了多赚那一块大洋的搬运费
在泥里摔了个跟头 伤了脊椎
之后就再也不能撑船了
那年洋洋十二岁
从爹手里接过了那根老竹篙
从那以后
洋洋成了河上的摆渡人
再也没有那个坐在船头吵着爹爹吃虾的少女了
洋洋成了一家人的支柱
洋洋并没有伤心
她喜欢船上的生活
每天唱着清歌
为两岸的旅人摆渡
等到黄昏就独自撑着小船
划进无边的荷花里
晚上带回爹爹爱吃的螃蟹
一个男子闯进了她的生活
男子是附近村庄的学生
考进了城里的大学
带着一脸的稚嫩
从老家赴城里读书
过江的时候看见撑船的是个女孩
一把夺过竹篙
“这么小的女孩怎么能撑了船呢
让我来”
洋洋被突然其来的男孩唬住了
回过神来，发现男孩抓了她的手
洋洋害羞地松开，后退
男子揣着竹篙使劲往水里戳
小船微微向前漂了一截
看着笨头笨脑的男子站在船上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