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梅］三别（新婚别）(3)

“是你啊。”秦霄贤收回手，掩下眼底的情绪。
梅九亮拿过一旁的酒壶：“一个人偷偷喝酒，也不知道喊我一起。”
“你能喝？”秦霄贤嘴角噙着笑，“你不是没酒量吗？”
“能不能喝你等会儿看吧。”梅大侠翻了个白眼，“干。”
清风朗月，把酒言欢，仿佛多年不遇的知己，仿佛久别重逢的故人。他与他说江湖轶事，说大好河山，他与他说朝堂倾轧，说虎视眈眈。明明合该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明明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此刻却前事尽忘，只贪欢。
“原先要嫁给你的那个姑娘，她挺漂亮的。”
“嗯，林大人的嫡女。”
“其实你模样也不差，这回被我搅黄了，下次娶个更好看的。”
“不必，咱俩都拜过天地了。”
“嗐，那又不作数。”
“凭什么不作数？”
此言一出，俱是怔愣。月亮落下山头，虫鸣伴着蛙声，还有心跳声。
梅九亮莫名觉得脸上烧的慌，忙转过头去：“要是我真得偷出了千里江山图，你会信守承诺放我走吗？”这句话如同一阵寒风，把方才的旖旎温情吹得荡然无存。梅九亮支着酒壶：“其实我清楚，事成之后，怕是第一个就杀我灭口吧。”
秦霄贤没有说话。
事关夺嫡，事关国祚，兹事体大，他根本无从选择。
对梅九亮来说，这从开始就是个必死局。
他只能说：“你想要什么，除了自由，我都可以给。”
梅九亮笑了出来，笑得粲然，笑得肆意风流。他反手扣住秦霄贤的下巴，：“不就是要东西吗，这事儿简单啊，我要我夫君多笑笑，那样好看。”
还不等秦霄贤回过神来，他一把捞过地上的酒壶，三口下肚，辛辣直烧到心里，用三分潇洒，换一分勇气。秦霄贤酒意上头，也伸手来夺酒壶，你来我往过着招，直饮到绯红满面，直饮到两意昏昏。
懵懂间，好像有人在他耳边问了一句：“秦霄贤，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秦小公子醉得沉了，眼皮都睁不开，缓缓摇头：“我喜欢梅花，一年四季。”
那人好像笑了一声：“秦小公子，我的陪葬品里可必须要有那顶白玉冠，你欠我的。”
三日后，皇陵遭窃，千里狼烟图被盗，洛阳戒严。偷盗者身形鬼魅，本冲不出天罗地网，千钧一发之际，一行黑衣人从天而降，挟之逃跑。追至城郊，未及，不知所踪。
同年，神偷梅花剑退隐江湖，塞外多了个不说现世只论鬼神的说书人。
你本来是应该死的，于情理于大计。只是我不舍得。
四王爷麾下神算才子，什么都想到了，只是没想过成亲那日会拉着他的手一起跪下去。
你要自由，我要权势，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么就此别过，两不相见。不要回来，回来我会杀了你。
一个居庙堂之高，一个处江湖之远。一杯酒遥遥相寄，不必再见。
史书记载，大周六十四年，肃宗驾崩，四皇子即位。大赦天下。秦家小公子秦霄贤有从龙之功，一路平步青云，封侯拜相。秦相潘安之貌，最喜梅花，一世爱笑，终生未娶。
问之，则曰：
已有妻室，新婚相别。
甚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