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卧听风吹雨

第一章：
“今日，怎的静不下心来？”朱棠默默从书桌前起身，再看不下去书文上的半个字，慢慢踱步到供桌前，跪坐在蒲团上，面对着供桌上的灵位，呢喃道，“母亲……是不是要发生大事？上次阿棠如此，还是去年，母亲您……”
“你好大的胆子！”来人看着灵位上的字，遏制不住心中的暴怒，不由自主吼出声来。
先妣朱李氏灵位。
身后突如其来的暴喝，吓得朱棠身躯微微一颤。这声音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定然不是那与他朝夕相处的明宸，亦不是已然离去四年多的刘基和李古明。
那会是……谁？
“大胆朱棠！陛下御驾亲临，非但不起身迎接，竟还做出此大逆不道、倒行逆施之举！”如此尖锐的男声，在朱棠的认知里，向来只会出现在一个地方——皇宫。
莫不是，他来了？
朱棠慌忙回身，便看到那张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脸。她的生父，大明王朝唯一的君王，朱元璋。若不是他，她便不会与母亲兄长分离；若不是他，她也不会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你此举，是何用意？”朱元璋伸手扼住了朱棠的下颌，声音嘶哑，“你是在质疑朕吗？天下无任何一人，敢给她设立排位！你胆子当真是大……”
“身为儿女，为亡母设立牌位，例行供奉，有何不妥？”朱棠毫不示弱地盯着朱元璋，冷笑道，“锦衣卫指挥使明宸，与我朝夕相处八年多，此事与陛下只字未提？我不信。”
“碽缃，她配吗？”朱元璋甩开朱棠，直直地站在灵位前，“不论是朕在征战四方时也好，亦或是拿了江山后，朕给她的宠爱向来不比皇后少。可她是如何报答朕的！与李古明通奸，指不定你同朱棣二人，都是那李古明的孽种！朕还要忍着，忍着你手中拿着他留给你的东西，忍着他将最强大的江湖势力留给你……”
“那你，怎的不杀我们？”
“杀？朕为何要杀你们？朕还要留着你二人，为朕荡平不忠之人。你们就是朕的两颗棋子，尤其是你，朕要你如何，你便要如何，朕要你杀谁，你就要拿谁的人头来见朕！朝堂这潭死水，朕要你将它搅浑，你便要搅浑！”
“那我若是不听呢？青玄门在我手中，我现即手刃了你，冲进宫中救出四哥与五弟，随后带他们浪迹天涯，你又能奈我！”
朱元璋居高临下地看着朱棠，冷笑道：“朕能奈你何？你信不信如此，你只能带着他二人的尸身浪迹天涯？”
“你……”
“他们两个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可若是你不听话，他们可就……”朱元璋目光一转，“也未必会死，这么多年，锦衣卫的招数，你也是耳濡目染。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