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身陷敌营

提斯伯汀的夏夜闷热而潮湿，水汽和汗液把衣服紧紧裹在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人和牲畜的各种分泌物的诡异味道。临时找来的乡间乐队吹不出像样的曲子，但那些不和谐的旋律配上男人的低吼、女人的尖叫、时不时传来的干呕声还有飞虫的嗡嗡声倒是别有一番意趣。格鲁迪被脑腔里的阵痛惊醒，眼前几个闪动的亮点慢慢清晰，变成了火堆，一排削尖的木桩拦在他面前，稍远的地方，大红色的尖顶帐篷也有了一点轮廓。
月色幽暗，火光黄晕，格鲁迪动动脖子，小心地环顾四周。他坐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在一个大木桩上面。周围那些削尖的木桩正是关押俘虏的围栏。木桩的底部有一堆温热、粘稠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屎。苍蝇围着他四处乱飞，他甚至听不到火堆中噼噼啪啪的响声。血污在他的脸上凝固，他能感觉到自己有大半张脸上都沾着东西。一只飞虫落在他的脸上，他用力把头一晃，脑内却炸出一阵尖锐的耳鸣，他不自觉地呻吟了一声。
“哟呵，你醒啦？”跟格鲁迪被绑在同一个木桩上的人扯着沙哑的嗓子说到。
“嗯。”格鲁迪答应一声，难受地低下头。
“你让骑兵撞飞之后又被马跺了一蹄子，居然没死，哈哈哈······”那人笑起来，嗓子因为干燥发不出正常的声音，那笑声就像一扇老木门的门轴。
“您在战场上看到我了？”格鲁迪自己的回忆不起来战场上发生过什么了。
“是呀，跟你打那么半天，一下都没砍到，光看了。”
“雷、雷耶克？”
“可以呀，我说你们南方人记性都这么好嘛？”
“您过奖了。”格鲁迪敷衍一句，“对了，您被生擒的时候战况怎么样了？”
“战况？没注意。”雷耶克咧着嘴说道。
格鲁迪叹了口气。现在情况很明白，提斯伯汀的三王会战以哈劳斯的全面胜利而告终。接下来斯瓦迪亚人不论向南还是向北都是势如破竹。格鲁迪忖度斯瓦迪亚人的心思，他们应该会向南，因为罗多克人露出破绽的时候太少，所谓机不可失，哈劳斯应该会抓住机会奠定斯瓦迪亚对罗多克的优势。按照这个情势来看，不久前易手的乌克斯豪尔首当其冲。自己留在提斯伯汀村的军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但愿没有被卷入三王会战的惨败。格鲁迪明白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乌克斯豪尔保卫战他必须出力，自己的军队如果迟迟等不到主将一定会四散奔走······
格鲁迪眯着眼睛细看周围的旗帜，这一片帐篷主要是克莱斯伯爵的军队所扎。想起克莱斯派到老格特拉斯元帅大帐里的那个狡猾的使者，格鲁迪就一阵头疼，要从克莱斯的监狱里溜走，他没有把握。
一个摇摇晃晃的人从外面走过，心不在焉地看着关押俘虏的这片区域。那是一张圆脸，鼻子肥大，脸颊因为闷热涨成了粉红色，那头橙色的头发是典型的斯瓦迪亚人的特征。格鲁迪知道，在同伴享用盛宴的时候，负责看俘虏的人一般想当不情愿。那看押者拿着一把钉头锤，搭在肩头，走路的时候伴随着微弱的清脆的响声。也许，他身上挂着钥匙，格鲁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