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之子】序章 曾听你诉说的故事(2)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确认了铁栏杆的触感，确认了潮湿的空气，确认了海平面上若隐若现的小岛的影子。不对，现在并不是那个夜晚，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随着渡轮摇晃的我正是现在真实的我。好好想想吧，想起最初的事吧，我盯着雨水思考。和她再次相遇之前，要弄清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不，就算无法弄清，至少也要尽力思考。
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呢，我们做了什么选择呢，以及我此后应该向她传达什么样的话语呢。
所有这一切的契机——没错，也许就在那一天。
我第一次看到她的那一天，她向我搭话的那一天发生的事，是一切的开端。
＊ ＊ ＊
她的母亲，已经数月不曾醒来。小小的病房里充斥着监控仪器有规律的不知疲倦的电子音，呼吸机工作的声音，和固执地拍打着窗户的雨声。还有长期住院的病房里特有的，与世隔绝的寂静空气。
她在床边的圆凳上坐着，握着骨瘦如柴的母亲的手。注视着母亲的氧气罩上规律地出现的白色雾气，和一直低垂的睫毛。不想不安击倒，她唯有祈祷。希望妈妈醒来。但愿紧急关头风如英雄一般强劲吹来，把忧郁、担心、阴云等阴暗沉重的东西全都吹走，全家三个人一起再一次在蓝天下笑着漫步。
她的头发轻轻飘起。耳边传来微弱的水流声。
她扬起脸。本应关紧的窗户上窗帘正在微微摇晃。窗户引诱着她的目光看向镀了一层金边的天空。不知何时阳光照射进来。虽然雨还在下，但从云层的缝隙里渗透出细丝一样的光芒，照射在地面上。她凝神注视。她的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建筑。其中一栋楼的屋顶上，有如沐浴在聚光灯下的演员孤零零地发着光。
像被谁呼唤了一样，她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那里是栋废弃建筑。明明周围的建筑都崭新的发亮，只有这个杂居的小楼像被时间遗忘一样衰败成茶色。“桌球店”、“五金行”、“鳗鱼店”、“麻将店”之类褪色的招牌在小楼周围贴着。往小楼的旁边看，能发现一个小的停车场，破烂不堪的楼梯从地面延伸到屋顶。
——宛如一片光的池塘。
爬上楼梯的她，一时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
被栏杆围住的屋顶有泳池一半大，地板砖零零散散地出现裂纹，全部被绿色的杂草覆盖。在最里面，一座被草木环抱的鸟居静悄悄地站着。从云层里透出的光线笔直地照射在鸟居上。鸟居的红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和雨水一起闪闪发光。被雨水弄浑的世界里，只有这里是鲜明的。
她慢慢地走上通往鸟居的屋顶。踩在沐浴在雨水中的夏草上时，传来柔软的沙沙声。雨中窗帘的对面，几栋高楼大厦在白色朦胧的水汽中若隐若现。不知筑在哪里的巢，附近满是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混杂着宛如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微弱的山手线的车鸣声。
把伞放在地面上。雨水的冰冷抚上她光滑的脸庞。鸟居深处有一座石制的小祠堂，它的周围生长着浓密的紫色花朵。要把此处掩埋一样，有两个被别人放在此处的盆饰和精灵马。用竹箴穿着黄瓜和茄子做成的马。几乎是无意识地她合起手。然后强烈地许愿。希望雨停止。慢慢地闭上眼睛，一边祈祷一边穿过鸟居。希望妈妈醒过来，一起在蓝天下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