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天下(5)

斗大的张字迎风飞扬，金刀阔马，来人扬起头，一张幼嫩的脸，抬起的下垂眼，满是锋芒，带着王九龙那日，在密室中看见的光。他开口朗声道：
“——久违了，王少帅。”
“魏国仲肃王府世子——张仲元，前来讨教。”
九霄军阵图被窃，一直演练阵法的前锋将军不知所踪，纵使少帅用兵如神，也终究寡不敌众，败下阵来。银甲染血，哀鸿遍野。却始终，无一人对王九龙下杀手。
残阳半落，玄甲军的胜利毫无悬念，此时已将占了城，和当初的九霄军一般，未伤百姓，未虏民财，只是在城外扎营修整。
战场上只剩两个人，皆是杀红了眼，却在看到对方的瞬间，避开眼神。
“王九龙，打一场吧，你赢了，我放你回国。”
“我若是输了呢？”王九龙扔了手中长枪，从地上从怀中掏出那枚飞镖把玩。
“输了···就跟我走。”张九龄摘了头盔，露出一双带着血丝的眼。
“不用了，我留在这儿吧，就这么结束，也挺好。”高挑的少年露出个笑，拳心一转，那把匕首已经刺入心脏。
“王九龙！！！王九龙你给我活着！！！你不许死！！！”一战封神的张九龄慌了手脚，跌跌撞撞的扑过来，只来得及接住倒地的他。
王九龙修长的指尖摸上他软乎乎的脸颊，入手一片冰凉“仲元？罢了，还是唤你九龄吧，九龄，别哭，你看，热血男儿，不负天下。”
“大楠，你可怪我？”眼泪模糊了面容，张九龄俯下身，却贴近恋人逐渐失去温度的唇。
“我怎么能怪你？只恨生不为一主，造化弄人。”王九龙的声音越来越低，终究只剩耳语“若有来生，我许愿不用被推到这万军之首，不用征战南北，看妻离子散。不用大杀四方，听孩童夜啼。若有来生，我许愿，盛世太平，与你一世安老。”
张九龄的眼泪滴进他的眼眶，滚出一颗血色的晶莹，混进边关的万里黄沙。
“王九龙，你不负天下，我不负你。”那把匕首被拔出来，十指相扣的，送进另一颗滚烫的心。
九龄，我早就知道。
谁家掳去的玩物会留玉佩在身边？谁家从外城捉来轻薄的少年会大肆宣扬，在城中找个人就问得出底细？谁家书香门第的孩子，会使得兵法阵图？
我本良人，为国出征也实在情非得已。
我欠你家二十四条人命，便用我的命来还吧。
真好，我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
你听说吗，千里云霄外。九天鹤鸣前，有一颗并蒂长生树。
据说那树下，是一生一世，少年英雄。
不负天下，也不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