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南x尚九熙】狗头铡
天桥剧场里冬凉夏暖,入了秋的北京仍旧被闷热笼罩,二楼侧包里有人认出了自己,唰唰的快门声就没停过。张九南今天是倒二,熟悉的六口人夹杂着不熟悉的互怼,几番回合下来,尚九熙不禁怀疑今晚这饭局还能不能成行,别人家剧场门口围着的都是等签名的粉丝,张九南演完出的剧场门口等着的怕都是憋着楔死他的。
“去你的吧,没听说过”头九最后的温柔做了结束语,台上的人深深鞠躬,一撩大褂回身走来,直到观众看不见阴影将他覆没,这才将笑意收敛得干干净净。
师父说:台上是疯子,台下若也是疯子,这人就是真疯了。
“兄弟,等我会儿咱就颠儿,甜甜坐九海的车先过去了”张九南单手将几颗盘扣挨个解开,哪怕特意拆掉里子只穿单层也热得不行,脖颈上的汗顺着他偏头的动作滑了下去,正砸在他脚边儿的地上。后台的小风扇呼呼转,没一会儿就再也看不见了。
黄白已经上得台去,观众席山呼海啸掌声雷动,嘴皮子翻飞都是功夫,尚九熙再清楚不过,这看起来毫不费力游刃有余的现场,背后到底吃了多少功夫,有多少不眠不休废寝忘食的日夜。
断头台和疯狗只不过是轻飘飘两个标签,可为了让观众心甘情愿给自己打这个标签,一场接一场全年无休从不敢浑水摸鱼,每一句话都要小心翼翼细细斟酌深怕成为黑点,可这语言的艺术哪里能尽如人意,即入江湖中,便是薄命人,挣的这份挨骂的钱担惊受怕也是寻常。
张九南换好衣服将帽檐儿压低带着尚九熙往外走,轻声细语客客气气地跟姑娘们说今儿不签名了,却还是被一旁的某个大爷冷哼一声嘀咕了句耍大牌装孙子。
这世间喜欢你的不许你懈怠半分,讨厌你的盼着你失误出错。看起来繁华热闹的背后,有成千上万的眼睛盯着你,你的一举一动都或主动或被动的暴露人前。你想当艺术家不想进娱乐圈,偏偏有人驾着你往那条路上走,“你知道哪片云彩下面有雨啊?”张九南开着车顺手递过来一个腰枕,让尚九熙终于能坐得舒服。车窗开了缝,呼呼的风灌进来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吹个干净。
“甭在乎就行”张九南的北京口音浓到化不开,分明是正经的规劝却让尚九熙听出了几分小品的意思来。“哥呀,这是说不在乎就能不在乎的吗?”说相声的谁还不会骗人呢,可能不能骗得了自己就是种本事了,尚九熙没这种本事。
飞速掠过的路灯执着地散发橙黄的光亮,将尚九熙的眼眉勾勒出漂亮的线条。他不做造型的时候头发就顺顺地搭在额头上,三十好几的男人却乖巧得像个孩子。张九南不是没带过孩子,樊甜甜嘎嘎甜,那是真孩子,什么愁事儿给杯奶茶就忘得一干二净。可尚九熙不一样,道理他活得比谁都明白,仍旧过不去这坎儿。谁也不敢说他天真,于是连归劝他向现实妥协的唯一借口都失去,只能抖搂着手无可奈何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