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侠侣之相忘于江湖(3)

再说说郭芙，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角色，刚开始觉得她的存在真的有点多余，仅有两次最大的作用是什么呢？一次是砍断杨过的手臂，一次是针刺小龙女，让他们夫妻分离十六年。而且她除了长的漂亮，是个投胎小能手外，真的是一无是处，武功平平，性格暴躁，喜怒形于色，言辞有时候还很刻薄，谁是个男的，恐怕也不会喜欢他。
但如今再读，我反倒觉得，郭芙在整个神雕中的位置，在杨过整个人生中的位置，应该有更深层次的含义。郭芙是杨过人生中对美的第一次认识——长的漂亮。杨过人生的转折点——改道终南山，究其根源，就是和郭芙闹矛盾，因此和大小武打架，因此用了蛤蟆功，因此离开桃花岛。杨过长大后和她第一次见面，自觉被轻视，愤而改道华山，武功修为突飞猛进，第一次生出人世间白云苍狗之感。杨过为了救她和黄蓉，第一次真正领悟了双剑合璧，完全学会了打狗棒，也因此被东邪答谢，学会了桃花岛功夫。杨过和她怒起争执，最后被一剑断臂，最初起因，也是为了化解大小武为争夺她的生死之争，歪打正着，他为二武吸去冰魄银针之毒，却多少缓和了他体内剧毒，更让他遇到了一生挚友——那只巨雕。最后她针刺小龙女，让杨过夫妻分离十六年，也促成了杨过十六年江湖磨砺，终成一代神雕侠。
武侠世界的男主角往往会有异于常人的神奇遭遇，但杨过的遭遇，几乎全部由郭芙而起。郭芙的作用不是有心的，但她确确实实改变着杨过的一生。而他两人，也在这样兜兜转转的改变中，渐行渐远，终于永远淡出了彼此的生命。金庸构思全书，信手写来，未必有这样的含义，或许是读者的曲解，但这样的作用，郭芙真的承担了，这就是事实。
纵观全书，杨过几乎从来没有和郭芙真正单独相处过，少有的几次短暂相处，她抢白他的风流不拘礼，她斩断了他的胳膊；他抽了她耳光，他弄曲了她的佩剑。最后的“单独相处”，他们在千军万马中面对面跪倒在地，一笑释恩仇，却留下令人回味的一段心里悸动。郭芙的心语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杨过却无任何一字描写，只是带着一群兄弟们慷慨赴死。
真的觉得酸楚，难以描述的酸楚。
网友有人臆测小龙女死去，杨过和郭芙隐居古墓。在我看来，大可不必了。他两人都是性烈如火的性格，宁折不弯的刚强。他们不像是一事两面，更像是一个整体。即便是各自丧偶后走在一起，却绝不会避世于古墓这样阴森荒凉的地方了却一生。更何况，这两个人，真的更适合相忘于江湖。杨过即便丧妻，也只会和巨雕继续流浪江湖，而郭芙则只会一身红衣和父母一起战死沙场。他们心中想起对方，或许会有失神、茫然甚至是暮年的苦涩，却不必相见，也无需再见。
我始终认为，神雕侠侣，是一个人生的悲剧，人性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