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小说】《风物琳琅》(2)

迁徙的桫椤如今找好了新的居所，城中的精灵战争结束，更不必担心山谷里腾起的大水和林间阴重的大雾，舒展的芽叶和花粉又带来了新的食物，似乎所有的精灵都可以从艰苦的生活中抽身，去轻松而不必从中取回情报的森林里看看。
可并非如此。
毫无征兆的，桫椤一片巨大的羽叶从空坠落，茎干被拉扯，其上轻云似的膜鳞纷纷飞落，穹盖般的大叶子压在桫椤寥城墙的西角，遮住了精灵几百亩刚待收获的耕地。
即使是本在叶上寄生的千万只虿盘旋飞下，在城街中窜行撞伤大量精灵并毁坏建筑，这也是仅需牵来几只蓑蛇就能解决的小问题，真正的慌乱来自耕地，那些被遮住的、正在死去而且还未完全成熟的灯果。
平民对灾难的反应极快，她们知道灯果喜光，只需几日的遮蔽就会尽数腐烂，于是大量的精灵在闷黑的叶下开始着手抢收。这些青绿色的果子生时有毒，精灵又因为城门被遮挡而无法出城拾取森林岩石上用以闷烧果实的苔火，便偷偷砍来无处不在的桫椤寥的根生火进行水煮。这反而导致桫椤叶子愈发下垂，更多的虿虫离开，也引来了更多没被人驯化的蓑蛇，经常咬伤平民。
西城门如此，东侧也非常慌乱。
苏膜山顶自古有鸟道建设，架乘六翼的大鸟，是出入东森林山区最快的方式。如今鸟道日夜繁忙，因战争避难而允许精灵入住的常白国，对于精灵来说还是神秘而富有食物、容易生活的地方，此时战争结束，第一批回来的精灵似乎带来了些许佳音，又恰逢西城慌乱，更多精灵于是选择再回常白国，提家带口，鸟票价格疯涨。
为了多拉快跑，许多精灵唤出了被禁驾的叵鸟。叵鸟本是战争时的奇兵，这些体大身长的生物在空中能多驼数十人，但如叵鸟之间在空中相遇，便会不管不顾地厮打，背上的精灵被甩脱摔死在早些年是习见之事，以六翼鸟代替叵鸟进行平民乘驾后本已有所改观，但此时慌乱出现，黑心的商旅们导致了悲剧仍旧重演。
所有人都在追逐生命，而不惜以其它的生命为代价。
洛络站在屿罗树梢的大笼里，遥望山口巨大如龙的叵鸟展翼飞行，身边树林中的蟒桫椤正在发芽，拔节而起似要直入苍穹。
“风河，这样下去，鲸盗暂不提，若琉羽一族也趁虚而入，攻我不备，我们要如何抵抗？”她穿着鸟羽织成的长衣。每当有灾难时精灵族的祭司便必要换上此件羽伽，以求平难规正。她低头整理衣上的细毛，“我相信风先生不是纠郁的人，来告诉我之前，你已经有方法了吧？”
“何必与我费这些口舌呢。”那先生也不回头，脸贴在笼壁上看着林下郁郁葱葱的植物，“精灵有你在此，鲸盗，还不是来之杀之？”
“风先生过奖了，你一直是恩人。”洛络从颈侧喷出一股长气，风河知道这是精灵族叹气的方式。
“我可不是。之前我出手相助，恰好是因为常白国的军队路过而已，如今呢？需要我们常白国的人做什么？出兵相助？别说不能，就算能，也不该问我。你我熟识，我虽然曾经随军出战，但如今只是借路告知，并非有带兵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