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诺•此生愿君长相安（7）(2)

面摊支起的大棚外，阳光明媚，像极了四年前的那一天。
若那时，掌教让杨过拜其他师兄为师，那一切是不是会不同？
他和他变成了师侄和师叔，教中碰面礼貌点头微笑，他喊他一声“甄师叔”，随后，擦肩而过……
但——
就算如此——
他想，他还是会很喜欢这个孩子。
他信杨过仍会是教中最独特的存。
道教的条条框框终将来自四海八方、各执一色的顽石磨成了大同小异的卵石，唯有他，保持着自己本来的模样。
这时，有位父亲带着孩子坐在了甄志丙的邻桌，父亲念念叨叨指责着孩子对门馆先生的大不敬，说他不该顶嘴，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该那么放肆。
那个孩子也是倔强，怎么都不松口承认自己的错误，死死咬住自己没错。
甄志丙无意偷听，但碍于坐得近，这对父子的对话一字不落入了他的耳，听到后来甄志丙露出了一丝笑意，心想这孩子颇有几分杨过当年的风范。
那时入门不久的杨过上了李志常师兄的一堂大课，讲解的是《道德经》。
《道德经》有云：天地无人推而自行，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此乃自然为之也，何劳人为乎？
杨过因昨日练剑过晚的缘故，晒着太阳迷迷糊糊昏昏欲睡，李志常见状毫不犹豫点名让他起来说说有何想法。
那时天大地大，大不过杨过的胆子，他说，天地无人推而自行，可愚公能移山；日月无人燃而自明，可天狗能食月；星辰无人列而自序；可伸手挡目能乱他顺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可我幼时村子里的王婆让驴和马相配，生出了一头骡子。
之后被罚站到了下课，再之被李志常拎到了他面前告了一状。
他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直到黑面神走后杨过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当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杨过问他，“师父，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吧？”
当时，他觉得这个思想真是古怪，不知他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不能，但我尊重你的想法。”
或许是他“助纣为虐”的关系，杨过有了一套自己独特的观念，书上的圣贤之言若跟他的观念相违背，不问他也就罢了，若问了，他必如实回答，师兄师叔们再怎么苦口婆心，说得口干舌燥都扭不回他的思想，日子久了也就懒得再提问他了，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与他们何干。
这下倒是便宜了杨过，不只是研究出一套睁着眼补觉的功夫，还在弟子们中间还传了开，更有许多人慕名求学于杨过，人一多，杨过也就成了一代开山祖师，广收门徒不说，还收了不少好处。
当初因这事师兄们还闹到了掌教那儿，杨过因此被罚在藏书阁整理了一个月的书册，日日折磨得他眼冒金星。
这段回忆引得甄志丙一阵低笑，笑得肩膀微微颤抖，听得边上的人吃完了牛肉面放下了碗筷，他笑着扭头，“杨过，走吧，回家了。”
然后，笑容凝固。
边上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食客，此时此刻正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他。
“对，对不起，认错人了。”甄志丙羞愧难当，拿出铜板也不看数量直接放在桌上，低头匆匆离开了面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