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佳节

校场里多了个简易的亭子。
一张木桌，四方木凳，头上是可遮阳避雨的顶，不大，但做休憩用足够了。
“真是有劳无尘兄了。”
亭子是戚无尘差人搭的。
“你隔三岔五就给王爷来送瓜果，总不能每次来都让你站着等，显得我不近人情。”
燥热的下午，林乐杰与戚无尘坐在校场亭子里，一人一盏凉茶，攀谈起来。
“话说，你也不是小厮，怎么对九王爷如此上心，说是先生，我反倒觉得说是亲爹亲兄弟也不为过，你不会与王爷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戚无尘抿了一口凉茶，轻轻将茶盏放在桌上。
“老王爷王妃让我多照顾着他点，这孩子从小就缺了许多东西，我身为他先生，不应只在学业上助他，更应该在其他地方帮着他，希望能补齐他一点什么，九王爷其实很要强，你也不必说我，自己不是也偷偷把他落下的武课拆了许多次吗，平时那些武课哪是上一炷香便能歇上半刻钟的？”
戚无尘听着这些话，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笑而不语。
“啧，快落课了。”戚无尘起身，快步朝不远处练功的洪天逸走了。
洪天逸终是赶上了落下的武课。
转眼便是中秋佳节。
这天学堂在前一天放了课。
王府的佣人们早早地起来准备过节的物件、菜肴，各个别院的小厮都巴结着搬梯子、绑红绸，喜庆得很。主堂的空地上搭起来一个气派戏台，高台周围都是整齐有序的桌椅，整个场地恰好能看见今晚的圆月。
仆人们忙里忙外从早上一直忙到天色已暗。火红的灯笼把整个王府都映的红彤彤的，王公大臣、郡主王爷们一一到场，华服锦缎金步摇，客套寒暄好不热闹。
戏还未开始，酒杯碰撞的声音便叮叮当当奏了起来，一派繁华的景象。
洪天逸不喜听戏，早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打算偷偷溜出去去逛逛晚上的夜市。
皎月已经在漆黑天幕挂起，俯照又一场人间烟火。
街上小贩大声叫卖、吆喝着拉客，那边的波浪鼓声咚咚，这边的胭脂水粉呛人得很，有幼童被被妖魔化的吴刚面具吓得呀呀哭，有卖艺的班子耍着带火的刀枪棍棒。
洪天逸正看得兴起，一位看着约七、八岁的小妹妹便挡在了自己眼前。
“这位小哥哥，买个花灯吧！”
“嗯？”
小姑娘衣着朴素，膝盖处打着补丁，眼睛却发亮，脸颊处两团红润，手挎着一只破烂的竹篮子，篮里放着好几只小巧精美的花灯。
“把心愿写在灯上，随流水流走，愿望就一定能实现嘞！”小姑娘头上只绑着一根脱线的红发绳。
洪天逸从怀里取了银子，指了指一只淡蓝色的，随后又给不远处跟着的小厮也挑了一只。
小姑娘连连道谢，蹦跳着走开，在转角处朝一位更为朴素的老妇人手舞足蹈地说着今天卖了好几只花灯嘞。
老妇人迟钝缓慢地伸手，摸索着声音的源头。小姑娘轻轻地，把头放在她的手掌下。
河边星光点点，几乎聚满了放花灯的人。
人们低下身子，双手合十，指尖点在额间，把心里的期盼、祝愿寄托给河中一只只轻巧的花灯，祈愿亲人、友人、爱人一生无病无灾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