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点 Part1(3)

腕带表面浮现出三十分钟的倒计时，不过更准确讲应该是二十九分三十秒。
“抱歉呢，小雨，我得赶去太空梯那儿了。”大姐姐面带歉意，起身正要离开，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恰逢其时，月亮探出脑袋为大姐姐送行，将她的衬衫照亮，透过白晃晃的衣料，那经常光顾我梦境的函数曲线隐约可见，“剩下的，”她将食指轻轻放在自己的唇缝上，“等我从太空回来再说吧。”
我点点头，于是她心满意足地离去，我目送她远去，并不是因为我不想送她去太空梯，只是我的老伙计太过精神，若是起身被大姐姐发现了，我岂不是毫无颜面可言？所以我夹紧双腿，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待我回到家的时候，在楼下望了望光亮，发现家里人还没醒，我松了口气。坐上电梯来到二十层，楼道里空无一人。
我将眼睛睁到最大，凑到扫描仪前，伴随着令人不适的机械运动声，扫描仪发出滴溜溜的提示音。我将脑袋移开，将食指嗯在了扫描仪上。又是一阵恼人的机械噪音，扫描仪发出了愉快的乒乓声，一旁的家门开了。
我缓缓推开门，探进脑袋观察了一番，见没什么异样，便蹑手蹑脚地想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路过妹妹的房间时，门忽然开了，我下了一跳，差点叫出声，幸好我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这才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妹妹站在门旁，睡眼朦胧地揉着眼睛，向我道早安。我拍了拍她的脸颊，告诉她现在还没天亮，可以继续回去睡觉。十岁的妹妹愣了愣，说自己想上洗手间，而我这个哥哥不让她去。说着说着就要哭出声，我急忙捂上她的嘴，然后在她耳边悄声请求原谅。
妹妹点点头，表示自己会乖乖的。我这才松开手，放她回自己的屋里。转身正欲离开，却被妹妹抓住了衣角。我有些不耐烦了，差点吼出声，但是幸亏理性及时占据了高地，这下才没将控制权交到冲动的感性手中。
“又怎么了，我的好妹妹？”
“哥，那啥——”她两眼水汪汪地望着我。
“你说吧，我听着。”尽可能让语气温柔些。
“今天你怎么有点让人恶心呢？”稚嫩的童音说出了让我想一拳挥上去的话语，但我今天是个文明人，没错，做了这是事情会被大姐姐所不齿，嗯，所以我要像个大人那样圆润地处理这件事……好像是圆滑……算了，大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
“你拉住我难道就为了这点小事？”
“不是的，”妹妹使劲摇头，“其实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拜托哥哥。”
我咽了口唾沫，感觉到某种不祥，“是关于什么的委托？”
“是关于我身体异变的委托——”妹妹越说也不好意思。
“拜托了，”我蹲下来让自己和妹妹的视线处在同一平面，然后拉住她的两个手肘，关切地问道，“到底你怎么了？”
“我想上洗手间——”妹妹这样说了。
我长出一口气，赏了妹妹的额头一个响亮的脑瓜崩。
待到我将上完厕所的妹妹哄上床去睡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我洗完了脸刷完牙，爬上床打开AR投影看了一下时间，这才注意到距离我和大姐姐分别已经快要一个小时。我关掉AR投影，用被子将自己裹紧，心里嘀咕着大姐姐的事情，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今天是她最后一次进太空执行外勤，一切顺利接下来就会调回地面，见面的次数也会增多。但是不知道为何，当我透过窗户望见星空时，一股不安总是会浮上心头。越是高兴的事情就会越让人不安嘛？对于年仅十三岁的我来说，这个问题会不会太难了点呢？既然没有答案，那就回避吧，大姐姐曾经说过的话在我耳畔响起，那是我在学校的足球比赛中助攻失败而遭到校队排挤时她对我说的话，小孩子是有回避的权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