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向深海的金鱼（未完成）

一条金色的小鱼从淡水区游到了深海区，这一路上它看见过迁徙的海燕，排卵的乌龟，还有成群结队的叫不上名字的银色鱼。它起初是被人圈养在浴缸里的，是被从跳骚市场带到一盏明亮的玻璃瓶里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对于一只鱼来说似乎无关紧要，被束缚其实也无大碍，一条活着的鱼呆在哪里不都是呆在水里呢。
它的主人是个年轻的女孩，大概是初中生。投食刚开始还照着定量来办，后来就很随意地抓一把往水里胡乱地丢了。这个姑娘看起来倒是和蔼，她的弟弟就不怎么样了。一个彻头彻尾调皮的孩子，他总是异想天开的往水里丢各式各样的东西，以此来检测金鱼都吃什么。有次他倒了整整一瓶墨水，金鱼连同水缸都黑成了一片，白色的肚皮仰面朝天像是黑夜的黎明。那是金鱼第一次感慨鱼生为何如此艰难，我要的只不过是最低限度的维持生命。
金鱼跟在河水里的草鱼讲书这些事的时候，小蝌蚪也游了过来。
“说说你是怎么逃到这里的呢？”小蝌蚪对此感到好奇。
“小女孩见到我浑身是墨，没等着教训一番弟弟就先拿着我去洗澡盆里冲洗。说来也是我幸运，我遇到冷水的激灵，一瞬间让我仿佛回到了未被捕捉的从前。我很小时候生活的水域是一片芦苇园，那里的水总是清冽宜人的。”小金鱼陷入对回忆的缅怀接着说，“我就是在水盆里迸出要逃离的想法的。我说过了，我们作为鱼其实生活在哪里都是在水里，没多大差别的。但是那清凉的水击中我之后，我的灵魂像是被自由选中了，我从未如此渴望自由。我在洗澡盆里游来游去，女主人看见我活了过来也十分高兴。我奋力跳出水面，却狠狠的被盆壁无情的阻隔开来，说到底怪自己太弱。我要是像狗狗或猫猫一样，肯定能一下跳过去。我歇息了两分钟，这对在水盆里的我来讲漫长极了，因为这里离下水道很近，我在客厅的水缸里就算跳了出来也绝不可能逃离一切。”
“所以你是成功啦？”
“实际上还没等我跳第二次，女主人就已经捧着鱼缸把我装了进去。我对这件事挺遗憾的。时机是件非常重要的事，说真的你一旦错过了最佳时机，你就不得不为此多花费很多努力。选择有时候的确大于努力，至少在我这件事上，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在水缸里接着生活了三个月，这对渴望自由的我来讲，是极其煎熬的三个月，时间在水缸里失去了意义，我和浑浊的水一起慢慢变老。我本以为我的一生就会如此结束，作为一只鱼来讲生命本来就衡量不出死亡的深度，我可惜的只是没能触摸到那美丽的自由。仔细想想又不觉得可惜了，有多少鱼是真正自由的呢。
与其说是逃离不如说是被抛弃，女主人随着时间的迁移对我的兴趣慢慢的降低，从她新买的乌龟就不难看出我的推测是对的。果不其然，她让弟弟把我丢掉，那个弟弟确实顽皮，竟然想要把我用小刀刮死。他紧紧地攥着我的身子，我拚命摆动鱼尾于事无补，明亮的刀刃在我剥落了我的鳞甲，我痛苦的差点昏厥。大概是身上的鳞甲太滑，又或者是弟弟没有开始攥的那么紧，总之我掉进了马桶里。泛黄的尿液刺激我的口腔，身上的伤口也火辣辣的疼。他看着我的眼睛露出诡谲的笑容，接着揿下了抽水马桶。我伴随着混乱、肮脏、黑暗掉进了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