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清晨，沈再一次醒来——在她的枕边。看来她已经等待了好久，以至于他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的眸子。
早安。她说。
沈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从喉咙深处蹦出两个字，早啊。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明白。
她曾经说过的：“咱们这只是一夜情，所以必须得遵守一些规则。”他当时若无其事地答应了，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在她的枕边醒来。
“嘿，昨晚睡得好吗？”她在沈的枕边咬着耳朵。
“唔，还不错。”沈随声应和着。
“呵，你总这样。”她把自己撑起来，慵懒地套着自己的衣服，背对着躺在床上的沈。
“你要走吗？再呆一会怎么样？”
“算了吧，我会被烦死的。我得走啦，不然这个手机要被打爆啦。”她无奈地耸耸肩，俯身把她的手机贴在沈的眼前，手机上面，赫然十数条未接来电。
“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沈不自觉地问道。
“也许吧，”她抬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我很喜欢你，可是如你所见，我也同时是几个孩子的母亲。说到再见面，我们……大概会在城市的某个角落相遇吧。”
“但愿吧……”
然而她推门出去，并没有听到沈的话。他想要留住她，但他似乎并没有这种勇气，他空空地伸出手，身体慢慢地滑倒在床上——她躺过的位置。他把鼻子狠狠地埋在被褥中，疯狂追寻着那种香气，回味着那份触感。他闭上双目，把被子狠狠地抱在怀中，再回过神时，已是晌午。
......
那之后，沈总会在城市的各种角落里遇到她，酒吧里，网吧里，甚至书店里。他总会不可避免地遇到她，各种时刻。就像是在正好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或者说，在正好需要的角落里遇到正好需要的人。沈的妻子在此之前早已携儿子离他而去，现在想来，沈可能真的需要这样一个女人来充实自己的生活。
沈总会鬼使神差地说：“嘿，再次见到你真好，要来我家坐坐吗？”她总会大大咧咧地架上沈的肩膀，在他的耳边说一句“好的，我们走。”事情总是这样顺利地进行，遇见她的每一个夜晚，沈都会疲惫地沉沉入睡，直到第二天一早沈再次在她的枕边醒来，看着她套着衣服，边说早安边离开。
某一次相见后的第二个清晨，她蜷在沈的身边和沈咬着耳朵。她说：“我的通讯录上面正好有一个空位等着被填上号码，你要不要占用这个名额呢？”沈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她，似乎她的眼睛里藏着什么宝藏。
他留了电话号，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可这只是一夜情而已啊，沈不明白。
可是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呢？电话号而已嘛，不打不就好了。打过来，不接不就好啦？
可是，他从来没有忍住关于这个电话号的诱惑，那似乎就像是尼伯龙根的宝藏，有着吞噬人心的魅力。
他是有想过要放弃的，这种关系，说到底，到最后只会使自己愈发疲惫的吧。他似乎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这个女人像是一种散发着奇香的曼陀罗，榨取着他的灵魂。每每想到这里，他都会萌生一种再也不要去找她的冲动，但是孤独总会使他迷失方向，而再恢复清醒时，他又在她的枕边，又会听到她说：“嘿，昨晚睡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