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处境

又是一个上午。
托洛茨基就坐在桌上，靠着墙又歪着头。外头不时有些声音传来，但他毫不在意，就是提了提肩膀，把头歪向另一边。
虽然说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处于一个什么样子的情况，但是他现在却出意料的镇定。
我到底是在哪个监狱呆过的啊？他跷着二郎腿，拿小拇指挠着鼻子，脑子里尽是想着无关紧要的事，可能……一些监狱是去过的，毕竟在过去，是那么频繁的奔波，那么频繁的流亡他乡……
不过这一段记忆，他现在想起来却是淡淡的。仿佛是书中所言而非亲身经历。记忆衰退是难免的，何况他已经54岁了，但是他居然难以想起来，连他自己也感到惊讶……
1903年呵，我参加了大会，是曾经为孟什维克的布尔什维克，二等布尔什维克……
1918年呢……可乱了套了，真乱七八糟的事情和年代，死了好些人呐，好些人是死在我手里的……
1921年呐，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1925年了，不是个好兆头，我就从那个时候就输了吧，至少是在这边……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么想，仿佛自己也开始逐渐悲天悯人起来了，不过这些能记起来的年份，他现在更觉得是在哪里看到的，而不是自己的。
这边输了，那边，我还没赢呢。他蠕蠕嘴唇，想起了自己在那边的经历……似乎在那边的事，才是真真正正存在的。布特尔卡的铁门，红场的石头，还有……
“请问。”从外面敲了两下门，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您还敲什么？只管不声不响的进来好了。”托洛茨基挪动了一下屁股，他根本就不想理会，反正也与自己无关，就自说自话了。
外面的问话停了一下，过一会儿又敲了几下，托洛茨基不想搭理，便随他去。
可是门却推开了。“门没锁吗？”托洛茨基扭过头来瞧了瞧，“难道我被命运蒙了吗？”
门的确是开了。他就又把头扭过去了。毫无意义的，反正我又不饿，吃不吃饭也无所谓。但是他还是问：
“这么快就到午饭了？”托洛茨基站下地来，那个小伙子睡的小床-一张行军床已经搬走了。
“什么？”听声音是个女的。但是听不明白说了什么。托洛茨基又转过腰去，把摊在桌上的那几张写字的纸理了扔柜里。
“您好。”来者倒不掖着，可能是说了句客气话。
“什么事？。”托洛茨基站稳了，听不明白。又瞧瞧，是个戴头巾的女人，蛮长的一条花式布，松松的挂在颈边，留下一个脸盘子出来，两颊有些平，以及丝丝缕缕挂下来的发。身上着的颜色则挺深，挺大的衣服包着偏瘦的身体。
“不是送午饭的吗？”托洛茨基问。
“不是。”对方撩了下头发，顺手半合上了门。垂着头往墙边退了几步，合着双手摇摇头，“我听说，这里有食物……嗯，我想……”
说着说着就支支吾吾了。
食物？这个词他有点耳熟。托洛茨基有点纳闷。怎么？今天没有午饭吃了？他拍拍肚皮，不是太饿，又把扔在床上的大衣-还是好久以前的披了起来，你还别说，从今天早上他就觉得比前几天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