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惊梦·忆春〖六〗
模模糊糊记得幼年时我也曾与母亲有过快乐的日子……
那时,我们一家人住的宅院很小,前院里有一棵粗壮的香椿树,干干巴巴的树皮上爬着忍冬藤。母亲总是坐在香椿树下的石凳上听我摇头晃脑的背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嗯……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母亲,我要吃红豆粥……”我扑进母亲怀里,母亲一把搂住我,“背的磕磕绊绊,伯容不乖!”我在母亲怀里乱动撒娇,“母亲!”后来晚饭如愿吃到了红豆粥。
母亲那时候很年轻,也很爱笑,是王家五个女儿中最美的那个,也是嫁的最好的那个。
后来是怎么了呢……
父亲为了包庇二叔差点锒铛入狱,我们举家搬迁,颠沛流离,哦,我那时候应该还有个弟弟或是妹妹,只不过他还未出生就已经没了——母亲采茶下山滑了一跤,就小产了,那天我给母亲洗的裙子,一盆的血水……父亲要拿银子去给母亲买鸡蛋,祖父皱着眉头:“那是一家人的口粮钱……”其实祖父有不少家产,只不过都给了二叔罢了,二叔杳无音信,他就找上了早早搬出去立府的大儿子,毫不留情的吸大儿子一家人的血供给小儿子,顺便摧毁了孙女原本可能幸福的家庭……
后来难过的日子过去了,二叔死了,纵欲过度导致他还未挥霍完钱财就早早赴了地府,祖父伤心过度不久也离世了,父亲也坐上了官位,名声钱财都有了,我也住进了京城的宅子,有了丫鬟奴仆,开始十指不沾阳春水,后来连我都快忘了那些苦难的日子。母亲在新宅子里安了一处佛堂,她小产后又患了一次大病,缠绵病榻数年……后来身体好起来后就开始吃斋念佛,不问世事。
我十三岁那年的冬天,异常寒冷。府中很多人感染风寒,我也没有幸免,父亲流连于新进府的柳姨娘处,母亲也不管不问,若不是服侍我的大丫鬟水桃尽心,我可能就死了吧。
我去质问母亲为何不来看我,她就这样和我说——“伯容,母亲不懂得教养你,你长大了,既然能知道是非好坏就自己教养自己吧。”
后来我便再也没有去过佛堂。
一夜没睡,晨起二丫头看见我满脸倦容,担心起来:“姑娘可是何处不舒服?”我心里烦得很,面色冷冷的,没有理她。她不知何处惹我不开心,怯懦的不敢说话。
我在府中就是这般,所以人人都说大小姐喜怒无常,不好伺候。父亲才不管我是什么样子,他只会某日心血来潮突然对我关心起来。
他问:“近日怎么没看见你去上楚先生的课?”我答:“楚先生前年就走了。
……
他想显示父慈子爱的时候就来关兴我一下,可是我已经过了需要关心的时候。
不要自以为是的觉得是出于好意我就必须要回以你感激。
我从来都是只在意自己高兴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