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旧事》(李承鄞番外)(2)
公孙先生看见,哈哈大笑“殿下画的这女童戏蝶图,竟与加中小女有几分相似。”
他第一次对公孙先生用了在这宫墙中所学的阴诡心思,轻而易举的套出了小姑娘的名字,公孙丽,小字,遇安。
“遇安,安儿”两个字含在舌尖,化在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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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鄞十七岁的一天,公孙先生同他谈论前朝政事,问“殿下,何为帝王?”
他想了想,答
“王者不能事必躬亲,要懂得用人。以调动天下人才之积极性为己用,乃王者之大道。
识人、选人、量才而用是古今成就帝王的关键。……
帝王最大的私是私天下,而要取天下、成就最大的私,……”
看他答完,公孙先生眉眼含笑,“殿下,微臣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您的了!”说完恭恭敬敬向他行了一个君臣礼“臣惟愿,殿下今后以天下为己任。也愿殿下今后,平安喜乐。”
李承鄞看着他退出上书房,还有些回不过神,在书房呆坐半晌,便有小太监来传父皇宣召。
李承鄞从勤政殿走出来的时候,拢在袖子里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他跪在大门前,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父皇的话
“为了这天下,为了这皇权,无人不可牺牲。
要坐稳这江山,就只能是一个绝情、绝义之人。
朕听闻,你那个师父说没什么可教你的了?既如此,也不必留着了!”
他惶恐的跪倒,苦苦哀求“父王,儿臣,还……没有……”
“这件事并不是同你商量,也不必你亲自动手,今晚你只要看着就行。朕今日教你,什么才是帝王。”
他跪在殿外,直到傍晚,被暗卫不顾礼法,封住穴位,带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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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是五月十六,月亮很圆,皎洁的月光把一切阴暗的心思都照的无所遁形。
他站在院子里,看见丫鬟婆子慌乱奔走,最后都被斩于剑下;他看见公孙先生把妻子护在怀里,却被一剑刺穿胸膛,看向他的眼神含着浓重的恨和悲凄。
空中突然下起了雨,瓢泼的大雨,冲刷着鲜血,染红了他的鞋子,一个小小的木刻的雕像,骨碌骨碌的滚到他的脚边,他弯腰捡起,木雕粗糙,竖起的木刺生生扎进他的手里,好像疼到了心里。
他恍然想起前几日,公孙先生同他闲聊“过几日,就是小女的生日,臣不知道送什么好,就自己雕刻了个小玩意儿,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他猛然惊醒,大步迈进屋子,在没有看见小孩的尸体后,长抒了一口气,视线微转,眼前的一切又让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床下,一个粉衫侍女瞪着赤红的眼睛,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却死死的抱着怀里的小人,把她的头扣在怀里,不让她看见外面发生的一切,也阻止她发出声音。
李承鄞不知怎么,整个人突然变得无比理智,他慢悠悠的移开视线,懒洋洋的坐在床边,等一切都处理好,又从容不迫的迈步离开。
回到宫里,他顾不得处理身上的鲜血,急切的找来自己的心腹,让他把她带到琅琊阁,他现在还不能保护她,只能送她到朝廷够不到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