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 第十二章 认命吧

李亦宁去参军了。
“先生为何去参军？”秋繁谊给李亦宁倒上茶水，“萧老板托人从杭州带的西湖龙井，特别请先生尝尝。”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多谢繁谊小姐。”李亦宁说完，端起茶水一品，“好茶。”
“周老板也这样说。”秋繁谊像是苦笑，“繁谊是小老百姓，不明白，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无妨，天下人各有志，这世道本就不易。”李亦宁回答，“若让画师去做木匠，写文章的去种地，那可是行不通。”
“李先生说话真是风趣，”秋繁谊笑笑，“那先生什么时候离开？”
“五天之后，”李亦宁回答，“我去南京。”
“秦小姐呢？为何不来。”李亦宁突然问。
“秦小姐今日在苏州剧院。”秋繁谊回答。
“开的什么场子？”李亦宁问，“《桃花扇》吗？”
“不是，”秋繁谊摇头，“《牡丹亭》。”
沉默良久。终究是李亦宁先开口。
“这一走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回到苏州，也不知回来了，还能不能再听秋小姐的戏。”
“祝李先生平安，繁谊以茶代酒，敬李先生。”秋繁谊举杯。
“此去经年，愿秋小姐多多保重，”李亦宁说，“替我问秦小姐好。”
西湖龙井也成了悲伤的代名词。
从茶楼出来，秋繁谊开口道：
“明日，可来苏州剧院？明天开一场《红线》，李先生还没听过吧，”秋繁谊顿了顿，“我和萧老板说好，不要你票子钱。”
“多谢秋小姐相邀，”李亦宁笑了，“李某人一定赴约。”
“再会。”
“再会。”
仿佛此生的面，过了今天，再不能见。
送走了李亦宁，秋繁谊便赶去苏州剧院接秦焕樱，秦焕樱嚷嚷着吃馄饨。
到了十全街，在街边馄饨店坐下，要了两碗绿扬馄饨。
秋繁谊坐着发呆。
“繁谊姐姐？”秦焕樱挥了挥手。
“啊......”秋繁谊回过神来。
“姐姐最近是怎么了？”秦焕樱嘟囔，“总是和周老板出去，其他时候也不陪我。”
“李先生要走了，去参军。”秋繁谊木木地说。
“姐姐不可以不陪我，我只有姐姐了。”秦焕樱小小声说。
“姐姐也只有你了。”秋繁谊回答。
秋繁谊抬起清冷的眸子，秋波荡漾，对上那双桃花眼，竟是楚楚的可怜。
秋繁谊很想站起身，不顾一切地抱住秦焕樱，流泪，嬉笑。以及说一句：
“这辈子在一起，不要别人，只要焕樱。”
“两位，馄饨好了，刚出锅！”伙计打断了秋繁谊的思绪。
秋繁谊抬起的手又放下。
秦焕樱早就饿了，只顾疯狂吹凉馄饨，大口吃馄饨。
秋繁谊轻轻地苦笑。
那晚在松鹤楼，秋繁谊将压抑多年的情感悉数释放，从至亲之人的抛弃，对官家的仇恨，无牵无挂的孤独，以及，自己仅仅对焕樱那份，强烈的情感。
秋繁谊想起小时候，师傅开玩笑似的说秦焕樱嫁给富的当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