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打开了剑网三世界的大门—— 一位琴娘的自述

第七章 于归
大捷后的数日，城内外都充斥着人们忙碌的身影。或是为家中辛苦回来的丈夫儿子张罗饭食，或是为没能回来的将士操办丧礼。大街上人影寥落，也只有寥寥数家店面还依旧寂寞地开着。
茶馆迟迟没有开张。听人说，老板娘的儿子没了。
平日里游走于四方来客，谈笑风生，仿佛泰山崩于眼前都不会失色的人突然间就垮了。自从大捷之夜于内城门口抱得儿子的衣袍，跪伏在地上痛哭之后，数日就是对着家中的镜子日夜哭泣。我也去瞧过老板娘，她拉着我的手，只哽咽着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我忽而就瞧见她两鬓的白发，夹杂在满头的青丝里，触目惊心。我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一场无奈的轮回，可于老板娘而言，却是什么都没了。
我也一直没有再见过燕琰，那日城桥上惊鸿一瞥，无论我们是看到了对方还是没有看到对方，都没有互相靠近，似乎就已经注定了之后便不会再有对坐饮茶的时日了。我也抱着试试的心态在茶馆和城楼周围转悠，抱着或许可以遇见的心态，一次次，日升日落，忐忑落寞。燕琰他合该是很忙的，忙着战后的安置，忙着城门的布防，忙着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即使是不忙，大概也不会那么有闲情逸致来饮茶。这样走着，这样想着，便放弃了，回了院落。
与此同时，长歌门往来的信件越来越多，一封接着一封到一连数封，封封都催着门派众人撤回的事宜。临婳和一众师兄弟在这不大的小院中忙忙碌碌，一件件东西被收拾起来，一箱箱东西被收拾起来，到最后整个小院只剩下空荡荡的房子。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里，坐在书桌前，看着师父的一封封愈渐严肃地让我回去的信，无声地发呆。突然有风吹来，白花花的信飘洒一地，我闭上了眼，没有动作。
我该走了呢。
车马在一日后动身，还算低调，没有浩浩荡荡很多的人。有人来送行，有的是与师兄弟有交情的，更多的是曾受过门派庇护的，一时间依依不舍的情状叫人无法轻易动身。老板娘得知我要走，前日里便托人送来了一些茶叶，皆是我在茶馆中做事的时候馋嘴爱喝的。
“走吧。”我放下了帘子，同临婳轻轻地说。
车马行进，渐渐从内城驶进外城，再渐渐驶出太原城。
“师姐，是燕将军啊，他在城楼上呢！”临婳趴在窗边，一边挥手叫我，一边探出身子去看得更清楚些。我扭过身，在车帘掀动的空隙里，看到外城城墙上，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姿，远远地朝我作了一揖，抬眼时的眼神好像欲言又止又好像是其他。我还是弄不清楚他的眼神，不想，也不敢弄清楚。
“师姐不要停下与将军告别吗？”马车驶远了，临婳放下了帘子回头问我。
“不了。”我说。
若是道了别，恐怕就真的没有再见了。
在这个不真实的世界，甫一睁眼，就是太原城。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无奈接受现实，到渐渐融入这个地方，再到而今不得不离开，细算来，也已经过去了数月。这数月里，在茶馆里同四方的游客打交道，听得京都是如何如如何动荡，而各家门派又是如何如何变幻莫测，常常庆幸自己一睁眼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是在太原城，而不是其他的地方。要离开这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的地方，心里竟酸涩的厉害，像是切了许多片柠檬，就那样摆着，任由汁液横流。
我不知道我即将要经历什么事情，可是就由历史的走向来看，这个时代每个人的结局都不是很好。而今我孤身一人，要往无尽的深渊里面赶赴，当真是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