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师10

“来，你穿我的，我们衣服尺码一样，应该能穿的。我再去看看绛然。”
孟鹤堂说完走出房门，悄悄打开绛然的房门，见她抱着刚从柜子里翻出来的大鳄鱼娃娃睡得安稳，不禁感慨小丫头的懂事和周家对她的关爱。
周家对绛然一定是十分用心的，细节都考虑得当，就像这洗澡，一年级的小丫头能完全靠自己洗头洗澡换衣服，还做得如此清楚，实在是难得了。
帮绛然盖好被子，回了自己房间，浴室里水声还没停，孟鹤堂坐在床头，翻开他读了很久很久的《傅雷谈艺录》，再次以龟速读着。也不知自己是读进去还是没明白，眼前一个个字蹦进了脑子里，但是似乎没停住，倒是从浴室出来，站在那里踌躇不前的大男孩，在他脑子里不停蹦跶。实在受不了这干扰，转过头看着他，问：
“怎么了？还害羞了不成？”
“嘁。”周九良冷哼一声，脸色难看，跟生气似的。孟鹤堂这嘴角不着痕迹地弯了弯，不过很快就掩藏起来这笑意，他瞧得明白，九良这不是生气，只是真的有些害羞了。认识的时间虽短，可周九良的脾性孟鹤堂是摸得一清二楚，时常端着沉稳的假面具，可真性子就是个半大孩子，特别是在自己面前，跟绛然差不了多少，大多数时间里还没小丫头坦诚。于是孟鹤堂拉开被子拍了拍床，看着周九良别扭的模样，笑着转头继续看书，只用余光瞧着他慢慢磨蹭上床。
“明儿放几件衣服在我这儿吧，天天这么累，疲劳驾驶不安全。”孟鹤堂说着话，手上翻着书，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眼角却偷偷撇着周九良的手。
“哦。”
“还有绛然的。”
“嗯……好”
“绛然都是一个人睡的？我看她不哭不闹，新环境都不怕。”孟鹤堂终于是放下书，看向周九良。
“孟哥不是给了她大鳄鱼吗？她有东西抱就不怕。”周九良说起话来，也不再拘谨，和孟鹤堂一起靠着床头说：“以前怕姐姐发病，不敢让绛然跟她睡，我妈要盯着姐姐，也没法陪绛然。家里人觉得，姑娘家家的，习惯了跟外公或是舅舅睡，终归不太好，长大了离不开就麻烦了，干脆一狠心，让她一个人睡。”
“洗澡也是？”
“嗯，我妈总要顾着姐姐，绛然交给我，女孩子总不能跟我一起洗吧，所以姐姐状态好的时候，和我妈一起教了她怎么洗头怎么洗澡，四岁就能自己洗了，只是怕她被热水烫着，开水龙头和调水温还是我来。”
“嗯……难怪她这么独立。”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才是对她好的，总是尽量陪她，亏得她天生乖巧，不用我们太过操心。”
孟鹤堂看着周九良，越看越欣赏，他们家都挺好，样样为了绛然考虑，可是似乎九良也才刚毕业，自己也是半大的孩子，看他这担忧的模样，实在让人不忍，握住他的手安慰：“我记得以前看过一本心理的书，说孩子若是缺失了父母的爱，对她来说并不就是世界末日，只要身边的其他家人给她足够的爱，也能有健全的心理。你们很用心了，绛然很乖，你也很棒。”
周九良楞楞看着孟鹤堂，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直到眼眶开始湿润，才出了声“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怕做不好这个，做不好那个……怕照顾不好她，怕她哭，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