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花木兰×佟湘玉)①
人都说她命中带煞,早早没了双亲,过门不久丈夫又战死沙场。嚼舌根的人多了,连她自己也信以为真。好在还有家酒馆,守着这祖上的基业,倒也能勉强过活。她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勉勉强强平平淡淡过了。
北征的队伍打了胜仗风光还朝,圣上正大行封赏。其中有位姓花名木兰的姑娘,原是女扮男装替父从军的,此次立了大功,圣上也没算她欺君,反要为她加官进爵。可惜木兰以要回家照顾双亲为由婉拒了,当日便打马出了京城。
要照顾双亲不假,可木兰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事。在军中,有位同袍在垂危时求她照顾刚过门的妻子。
“刚拜完堂我就上了战场,盲婚哑嫁的,我连她的模样也没能看仔细,只觉得对不起她。她双亲没的早,我求求您,帮忙看一眼她过得怎样。”
木兰念着袍泽之情,决定去看看。“她爱穿红衣,听媒人说性子很爽朗,是位漂亮又好相处的姑娘。”木兰想着这些话,扬鞭策马,竟隐隐期待起来。又想到什么,突然笑起来。
“她这么可怜,我便带她回家好了!”
壹 征战几人回
汉中,七侠镇。
十二年前柔然来犯,朝廷四处征兵,只这一处小镇从军的就有百十人。如今有人全须全尾的回来,也有人落了或轻或重的伤残。还有些人,马革裹尸,被一抔黄土掩埋在边关。阳春三月正是汉中的好时节,远山如青黛,花田似粉腮,可战死沙场的男儿们再见不到家乡的好光景了,连遗骨都不能归故里。家里亲人若要凭吊,也只能到那冷冷清清的衣冠冢去。
而她丈夫的衣冠冢里,放的是做新郎官时的礼服。
湘玉一直不知要如何看待这段姻缘。她和他没见过,是媒人说的“好人家”,她便匆匆嫁了,想的是父母都不在,嫁谁不是一样;后来那人确实温厚有礼,那一刻她也以为就这么能过一辈子;再后来,满堂红幔都没撤,就来了征兵的消息,还来不及将彼此的模样看仔细就分开。一别,就是天人永隔。
“如果等不了我你便改嫁,我若战死沙场你也改嫁,我们连夫妻之实都不曾有,没必要连累你一生。军中要是有合适的兄弟,我便托付他照顾你。你要喜欢,就跟他走。”她只记得他的笑容了:“你倒像我小妹妹一样。家里酒馆你且经营着,也好过活。好好活着,我去保家卫国了。”
于是她承了那间酒馆,又改成客栈,生意时坏时好,就像她这无常的一辈子。
烧完最后一捧纸钱,她擦擦被熏出来的泪,往自家客栈走去,一转眼又成了那个喜眉笑眼的老板娘。
只是今天出了点意外——有人抢劫。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一十二年来她这所谓寡妇也算见过不少风浪,醉酒闹事赖账甚至调戏都有过,可七侠镇终究算民风淳朴,像现在这般凶神恶煞的男人拿刀抵着她脖子要钱的,还是头一遭。
“小二,拿……拿钱给这位爷。”挣钱不容易,但活命更重要。
劫匪也只是求财,拿了钱便准备放人跑路。湘玉长舒一口气,却听见耳边风声呼啸而至,凛凛寒光挑落架在她脖子上的凶器,下一瞬就被带进一人怀里。她壮着胆子抬眼去看,是一位眉眼秀气又透着些威严的少年郎。